第22章(第4/5頁)

“……反正你只要知道我的心上特別特別厲害,是這世上最溫柔最好的人就行了。”

歲離很少出昆侖,便是出去也有人陪著,她在外面遇到了什麽人,師兄師姐們都知道。

若是她是在外面遇到了心上人,自然瞞不過兄姐們。

但在此之前,晏重霽從未聽下面的人談論此事,所以歲離的心上人不是外面的那些登徒子和紈絝。

也不是賴在她身邊的白九仙。

那便只剩下身邊人了。

也就是說,歲離喜歡的是昆侖山的人,是她的師兄。

方儀聖人座下有七個親傳弟子,被譽為昆侖七子,個個皆是驚才絕艷之輩。其中出了三弟子、五弟子和幼徒歲離乃是女子,其余四人皆為男子。

其中二弟子滄珩與晏重霽還被外人成為昆侖雙驕。

滄珩的天賦不必他差,雖如今還比不得他,但也能稱得上是極為厲害的人。而昆侖上下皆知,昆侖山的二師兄最是溫柔親切。

晏重霽忽然想到了歲離剛滿千歲時的一件事。

她自來被眾位師兄師姐捧在手心寵,除了修煉時可能受傷,便再為傷過分毫。可那一次,她與滄珩一同出山,不久後重傷而歸。

據說,他們去了一處秘境。歲離之所以受這麽重的傷,是因為她用自己的本體為滄珩療傷。

在幾位師兄師姐中,歲離與滄珩也是走的最近的。

所以,她的心上人是滄珩。

滄珩當然比白九仙強,也更適合她。若有一日,歲離當真要成婚,滄珩竟是最適合的人選。

所以他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晏重霽這樣想著。

只是他忽然間沒了修煉的心思,而是躺上了平日裏幾乎沒有派上任何作用的床榻,竟忽然間有了睡意,不知何時就睡了過去。

晏重霽是很少睡覺的,他絕大部分的時間都在修煉,睡眠於他來說毫無必要。

可這一日,他睡著了。

然後他做了一個荒謬的夢。

在夢裏,他竟然殺了滄珩,殺了他的二師弟。這種荒唐可笑的夢,當然不是真的。

他與滄珩的關系雖然算不上親密,可他們乃同門師兄弟,怎可能手足相殘?他身為大師兄,更不可能傷害自己的師弟。

他是神,不是魔,更不是怪物。

哪怕他是天生魔靈同體的石頭所育,他既然選擇做了神,便必不會走上另外一條路。

只可惜……

這個夢像是一個開關,打開了他的魔靈。待到晏重霽發現時,魔心竟已生了。此後,無法自拔,深入神魂。

石頭不能生出情愛,卻能生出嫉妒。

不知從何時起,他竟然想那個小姑娘,只有他一個師兄。

*

若不是生出了魔心,在凡間時,那仙器又怎能傷到他?他傷得最重的不是身體,而是已有了裂痕的神魂。

如果放置不理,他為了洗滌神心做的一切努力便都會毀於一旦。

為何生出魔心?

晏重霽依然不知,被仙器擊中的那一刻,他其實想起了在昆侖、在天界的記憶,自然也憶起了那份殺念。

如果沒了這份殺念,他是不是便能做回昆侖山的大師兄?

一念而起,便是天差地別。

仙器傷了他,但並未消滅他的記憶。

是他下意識選擇封印了那份記憶,只留下了一份殘存的執念——帶著那半顆心臟回去,護著它,絕不能讓它有絲毫損傷。

可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忘了。

本末倒置,可笑至極。

怨命運,怨天道,還是怨她,怨自己?

失之毫厘差之千裏,他不想她因他而死,結果兜兜轉轉,他還是親手傷害了她。

晏重霽用了許多辦法,甚至不惜動用了禁術,都未尋到歲離的半絲神魂。

她化身天柱,似乎死得幹幹凈凈。

命數當真不可改變嗎?

隱隱的哀樂還在天界回響,靜室內,晏重霽陡然睜開了眼睛,眸色一片漆黑。

“本尊不信。”

聲如冷樂,壓過了外面的哀樂。

天宮處,葬禮上,麒躍領著眾仙妖魔正要朝歲離的靈位拜去。恰在此時,那靈牌竟霍然炸開,所有的白燈白布全都在一瞬間化為烏有。

“怎麽回事?”

那一刻,他們背脊生寒,仿若與死亡近在咫尺。

*

若禁術不行,那便換另一種辦法。他在這裏找不到她,那就去另一個地方,另一個唯有亡靈可去的地方——冥界。

只是萬年前,冥界之門已關,無人再能進去。

除非冥門重開。

打開它唯一的辦法,便是以亡靈為橋。只要亡靈足夠多,多到這世間再也承擔不了,冥門便不得不開。

“你心懷蒼生,蒼生可有你?若無,那留下來又有何用?”

“你若不願,那便來……殺了本尊。”

靜室內,白衣如雪、纖塵不染的神緩緩勾起了唇角,眸色完全化為了墨,深不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