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但鐘奶奶溺愛過渡,只要她在,每頓飯都要親自喂。鐘黎被照顧得也十分心安理得。

“阿黎的傷還沒好全呢。只是喂她吃個飯,又不是別的什麽,怎麽就慣壞了。等她傷好了,就能自己吃了。”

這樣不假思索的偏袒,讓鐘黎很受用,甜甜道:“奶奶疼我,我的傷就好得快了。”

鐘奶奶被她哄得笑出眼尾幾道褶,勺子撥了撥碗裏的湯,說:“今天這湯也沒放糖,怎麽把你嘴巴喝得這麽甜。”

鐘黎天生就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娃娃,粉雕玉琢,嘴巴又甜,最會哄人開心。

坐在膝頭上,軟乎乎的小手臂圈住人脖頸,“奶奶”“奶奶”地叫,誰能不喜歡呢。

鐘奶奶還記得長子葬禮那日,忙過一天哭過一天的她回到家中,精疲力竭。白發人送走黑發人,她心臟也像叫人掏空了。

本以為眼淚已經在那幾日裏哭幹了,看到臥室床頭的呼叫鈴,又再次決堤。

她腰不好,年輕時候遺留下來的病根,有時夜晚半邊腿都會麻掉。

長子特意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安裝了呼叫鈴,直接連入他房間,只要一按,哪怕是深夜,他也會立刻披上衣服趕來,或是扶她下床走動,或是為她按摩。

她倚在床頭,悲痛欲絕地撫摸著呼叫鈴,不小心觸按下去。沒過一會,房門便被悄悄推開,穿著睡衣、抱著娃娃的鐘黎,睡眼惺忪站在門口。

鐘奶奶想是自己吵醒了孩子,止住眼淚,說只是不小心按到,叫她回去睡覺,心裏打算著,明天找人將這呼叫鈴拆掉。

鐘黎走進來,爬上床,小小一個人跪坐在她身後,手法稚拙地幫她按摩腰部。

小朋友已經知道爸爸去世的含義,哭得眼睛都腫腫的,卻抱住她說:“以後阿黎來替爸爸保護奶奶。”

長子在三十幾歲的年紀便意外早逝,留下這一塊心頭肉,她怎麽能不多疼一點,多寵一點?

鐘晴抱著手臂站在不遠處,來來回回打量鐘黎半晌,始終帶著懷疑的眼神。

“她真的失憶了嗎?我怎麽覺得是裝的。”

“我剛開始也這麽覺得的。你再多和她待一會就知道了。”

孟迎正在一旁蹭烏雞湯喝,作為“過來人”,她完全理解鐘晴的懷疑,但無條件站在鐘黎這端。

這對堂姐妹從小經常置氣,屬於勢不兩立的關系。鐘晴品學兼優,看不慣鐘黎全世界都要圍著我轉的做派;至於鐘黎,千年龍井成精,最擅長氣鐘晴了。

鐘黎往奶奶懷裏倚靠,有點輕怯的樣子,小聲問:“妹妹是不是不喜歡我?”

孫女病情不樂觀,鐘奶奶日日擔憂得睡不好覺,聽見鐘晴那句“裝的”,也不大喜歡。

回過頭道:“晴晴,你姐姐受傷了,身體本來就不舒服,記憶出了問題她自己也不好受,你別氣她。”

奶奶語氣仍是柔和的,但鐘晴知道,她一貫偏袒鐘黎而已。

她偏開頭,翻了個無聲的白眼。

“晴晴是看阿黎個性還跟以前一樣,失憶了嘴還是這麽甜,哄人一套一套的。”

戴文麗比女兒要圓滑世故得多,既替鐘晴剛才不合適的言辭做了化解,話說得也體面。

鐘黎漂亮的眼睛轉過去,觀察她。

三嬸嬸面上總帶三分笑,她骨架小,留短發,是有些精明相的。

穿著頗有品味,尤其是,中指上那枚紅寶石戒指。

主石並不過大,一圈以不同形狀的鉆石圍鑲成花瓣簇擁樣,造型古典,做工十分精致。

頸上項鏈也是同一系列,寶石還要更大顆一些。

戴文麗被她瞧著,不由問:“阿黎看什麽呢?”

鐘黎狀若思考:“我們家家境普通,三嬸哪裏買的這麽漂亮的首飾?”

戴文麗盡管知道她的情況,卻沒料到她走偏得這麽厲害。

一旁,孟迎差點又被噎到。

心情復雜地看看戴文麗頸上的寶石項鏈,又看看她剛才進門時隨手放下的Kelly。

你管這叫家境貧寒?

戴文麗怔了怔,剛要說什麽,鐘奶奶遞過去一個眼色。

為了哄孫女,老太太也是相當努力,且豁得出去。

“那是你三嬸買的假貨,兩百塊一套。咱們家哪戴得起真的。”

鐘奶奶聲音壓低了兩分,說悄悄話似的,頗有幾分這種小秘密可千萬不要宣揚出去的意思。

鐘黎露出原來如此的眼神:“那三嬸還挺愛慕虛榮呢。”

戴文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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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奶奶在醫院一直陪到晚上,才在戴文麗的再三催促下,依依不舍地離開。

孟迎有話想跟老太太說,趕忙拿上包跟她一道。

臨走前,孟迎落後兩步,趁大家沒注意湊到鐘黎跟前,拿手擋著,對她白天的操作表示質疑:“傅聞深也沒上套啊,你那個方法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