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林暮晃一臉正經:“千葵剛才說了, 一定要我抱。”

這話實在太離譜,連潘千葵都忍不住細聲細氣地抗議起來:“我沒這麽說過……”

他一本正經道:“嗯你沒說,但你心裏是這麽想的, 我知道的。”

潘千葵:“……我要野蠻肘擊了哦?”

嚴雪卿感覺自己的臉要抽搐了:“阿葵, 不用你動手……喂, 衛承樂,你搞快點, 然後讓你那只傻鳥來弄死他。”

衛承樂:“……你好, 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

好吵啊, 你們這群人。

是怎麽三個人——準確說, 是他那兩個隊友——吵出一群鴨子嘎嘎叫的效果的?

*

馭妖每一步都需要花大量的精力, 他也很驚詫,他竟然在千難萬難中抽出那麽一點心力, 認真地敷衍了一下隊友。

畢方倒在地上, 一動不動, 連心音都變成了“哼……呼……”的斷續喘氣聲。

趁著對方無法反抗的時候,就需要一巴掌後再給個甜棗,來一段感鳥至深的心靈關懷了。

他醞釀了一會兒,最後道——

“被封印那麽久, 感覺不太好吧?”

——“廢、話。”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這鳥仿佛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氣, 沒等衛承樂說話,就叭叭地抱怨起來:“讓你呆個長寬高跟你體積差不多的鐵棺材裏, 你樂意嗎?悶得要死不說, 空氣也不流通, 曬太陽什麽的就更不用想了, 整個就是烏漆嘛黑的一小黑屋……”

越說越氣, 它的叫聲都變大了:“坐監還給望風的時間呢, 你這蠢貨把小爺關進去就不管吃喝拉撒了,一關就是這麽老些年——你這是侵犯鳥權你懂不懂!跪下來,給小爺我磕頭認錯!這樣我沒準還能考慮勉為其難地原諒你……”

衛承樂:……?

他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對隊友們道:“喂,你們想吃什麽口味的烤雞?”

畢方:“……嗝嗝嗝!”

——“衛家的後人現在居然是這番德性嗎?寡廉鮮恥,喪盡天良……”

“怎麽了,突然叫這麽大聲?”嚴雪卿奇異道,“你倆聊得不愉快?”

潘千葵問道:“這是說什麽了?”

“嗯……它說‘請一定要把我做成孜然口味’。”衛承樂面不改色地瞎翻譯,“它說它活膩了,那我也不勉強,給它個痛快。阿晃,開工吧。”

——“剛才都是開玩笑的,你別……”

看到林暮晃思考了會兒,作勢要脫手套,畢方當即大喊起來:“喂!住手啊!小爺錯了!喂,你聽見了沒,小爺我可是勉為其難地道歉了——!”

*

經過一番“友好”的溝通,這場虛情假意的“談心”總算能夠繼續下去了。

“原來,當年你願意跟我走,是認錯人了?”

當時,他尋找本命靈獸處處碰壁,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靠近了長輩們耳提面命的禁區。而他做出如此冒險的行為,竟然只是因為“我不要當最後一名,我不想丟人”。

真是難以想象,以前的他居然這麽要強。

——比現在有出息多了。

“那可不。”一談及此事,畢方唏噓不已,“我還以為是‘她’來接小爺了呢……”

“你之所以會認錯,是因為……”

“是因為你帶著的那段繃帶。”它道,“誰給你的?”

“……我老媽。”

畢方:“哦,原來小不點都結婚了啊,還生出了你這麽個不肖子。”

話及此,它像是找到了替自己辯解的理由,興高采烈道:“小爺見到‘她’的時候,‘她’也就當年的你那麽點點大。我怎麽知道你們人類一年就一個樣,我們妖可是能好多年模樣不變的。所以,我不小心把你當成‘她’了,也很正常吧?……說起來,她現在怎麽樣了?”

衛承樂沉默了數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問道:“你跟我老媽怎麽認識的?”

“唔,這個嘛……”畢方信誓旦旦道,“那會兒她還是個小娃,沒見識,看見我這麽威武漂亮的鶴,見獵心喜,非要纏著小爺陪她玩。”

它說著,屁股處的尾毛得意得一翹一翹:“我沒辦法,她都求我了,那我就勉為其難……”

衛承樂:……我信你個鬼。

*

畢方至今還能想起來,那天“她”唱著歌從遠處走來時的模樣。

那會兒它剛跟鴸鳥鬥完一輪,身體正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竟是連偽裝都做不到,就那麽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看到奄奄一息的它,她驚詫道:“你受傷啦?”

它本想大吼一聲“滾開”,結果卻聽到了“啾啾”的稚嫩鳥鳴聲。

哪來的小鳥叫?

它一邊想著,一邊更用力地張開嘴:“啾啾?——喳!”

更嬌脆柔嫩的叫聲爭先恐後地冒了出來,像極了向鳥媽討食的撒嬌小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