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第2/2頁)

趙桓熙道:“晚輩一直想繼續學作畫,苦於人脈有限一師難求。若是閣老覺著晚輩畫的金陵八景圖還成,晚輩能否請閣老為晚輩介紹一位先生?”

國公爺聽他求的是這事,暗暗松了口氣。

淩閣老驚訝:“哦?那燈上的八景圖是你畫的?你去過金陵?”

趙桓熙搖頭:“晚輩並不曾去過金陵,八景圖是依據我金陵來的表哥口述描繪畫出來的。”

淩閣老聞言,沉吟一番,問道:“你告訴我,當代於繪畫上有所成的,你最喜歡哪一位?”

趙桓熙不假思索:“晚輩十分仰慕尚先生。”

淩閣老訝異:“尚懷山?你這可是求對人了。”他轉頭朝國公爺笑道:“這個尚懷山是我舊年好友,幾十年的交情了。”

趙桓熙聞言,頓時雙眼放光,期待地看著淩閣老。

國公爺對淩閣老道:“小孩子不懂天高地厚,他哪裏就有資格拜尚先生為師了?”

淩閣老道:“誒?他才多點大,作畫便如此靈動自如渾然天成,我白送尚懷山這麽個好徒弟,他還得備禮謝我。”

國公爺聽他這樣說,心裏自然也很高興,拱手道:“那就有勞淩閣老了。”

趙桓熙也忙站起朝淩閣老作了個大揖,朗聲道:“多謝閣老!”

淩閣老望著他道:“你可不能就嘴上致謝。我聽聞,璩公把你寫的字稱作幽蘭體,我還從未見識過這幽蘭體,你且寫一幅字給我瞧瞧。”

趙桓熙靦腆起來,道:“璩公說我的字才初具風格,還有的練。”

淩閣老道:“無妨,寫來我看。”

趙桓熙遂來到祖父的書桌後,提起筆又犯了難,自言自語:“寫什麽好呢?”

一直找不到機會插話的趙桓旭忙道:“不若我作雪景詩一首,堂弟代筆,如何?”

趙桓熙不語。

淩閣老對他道:“隨你喜歡,你想寫什麽就寫什麽。”

趙桓熙沒理會趙桓旭,一番筆走龍蛇,隨即擱筆。

淩閣老和國公爺走過去一瞧,淩閣老便笑道:“到底是你孫子,提筆便是一首《從軍行》。”

國公爺難得地玩笑道:“他怕不是只會背這一首吧!”

趙桓熙雙頰微紅地站在一旁。

淩閣老仔細一看,道:“筆畫舒展恣意,清秀優雅,確實當得‘幽蘭體’這三個字。”

他又問趙桓熙:“如何就想到這樣寫字呢?”

趙桓熙道:“當時我擔心練不好字,內人說,我能畫得好蘭花,怎會寫不好字?兩者有共通之處。我受了提點,這才想到用畫蘭花的法子來練字,就寫成了這樣。”

淩閣老點頭:“一個蕙心蘭質,一個穎悟絕倫,實乃佳配。”

趙桓熙臉更紅了。

完全被忽視的趙桓旭站在一旁,在袖中暗暗捏緊了拳頭。

聊了幾句之後,國公爺便讓趙桓熙和趙桓旭先行回去。

兩人離開後,國公爺問淩閣老:“依閣老看,我這兩個孫子,哪個更值得栽培?”

“自己的孫子自己看不出來嗎?何必問我?”淩閣老坐下來,端起茶杯輕啜一口。

“自己看自己,總是受諸多因素影響,往往不如外人看得那般客觀公正。”國公爺嘆氣道。

淩閣老道:“我卻瞧你心裏跟明鏡似的,不過是舐犢之情難以割舍罷了。”他站起身來,道:“趁著時辰還早,我再替你孫子去趟尚府。”

趙桓熙心情極好走路帶風,只想早點回去告訴冬姐姐淩閣老會將他引薦給尚先生的好消息。剛走到通往五房與嘉祥居的岔路口,他就被趙桓旭拽住了披風。

他停步回身,只見趙桓旭一臉怒氣地盯著他,質問:“為何要在淩閣老面前給我難堪?”

趙桓熙想了想,道:“這些年被你當墊腳石踩痛了,不想繼續被踩,不行嗎?”

趙桓旭驚訝地看著他,似乎沒想到竟然會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

趙桓熙將他的手從自己披風上拂開,道:“人總會長大,越長大,有些事情就想得越明白。小時候我曾把你當親哥哥,是你自己與我漸行漸遠。從你設計鄔誠對付我四姐開始,我們就再也做不成兄弟了。你也不必在祖父面前與我假裝親近,他老人家耳聰目明,什麽鬼蜮伎倆看不出來?”

說完,他不去看趙桓旭是何臉色,轉身冒著鵝毛大雪繼續往嘉祥居後頭的慎徽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