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聽見那邊提到自己的名字, 溫誓起身說:“我過去打個招呼。”

“誒。”方瀲拉住他,“那我呢?”

“你還能躲得掉嗎?”溫誓朝她伸出手。

方瀲挽住他胳膊:“那你等會別喊我名字。”

溫誓挑眉:“那喊你什麽?”

“你喊我松月、月月都行。”方瀲整理著裙擺,要cos就cos個全套好了。

溫誓面露難色:“謝謝, 我沒這種癖好。”

方瀲收緊手指, 咬牙說:“求你。”

溫誓嘆氣:“瞎折騰,你覺得他認不出來你嗎?”

方瀲心存僥幸:“萬一呢?”

溫誓對那些親戚是真的不太熟, 本來見的就少,平時也不往來,很多都是溫詞在旁邊提醒他,他再跟著喊人。

方瀲站在他身側, 全程視線沒往溫書博的方向偏一下。

但人家就是梗了點,又不傻, 她穿衣風格再怎麽變, 人還是那個人。

溫誓和他打招呼的時候, 他微笑著喊了聲“哥”,視線在方瀲身上短暫略過,什麽都沒說。

方瀲二十歲的時候身上有股迷人的勁兒, 說具體一點可能就是種矛盾感, 說她性格瀟灑獨立吧其實也挺黏人的,愛玩, 愛往熱鬧的地方湊,雕木頭的時候又安安靜靜的,像貓,爪子朝外,柔軟的皮毛只展露給喜歡的人。

所以溫書博當時是真喜歡她, 又是初戀, 被甩那陣很不好受, 天天深夜買醉,在朋友圈分享苦情歌。

小姑又是個愛八卦的,心也大,看到一向乖順的兒子居然因為受情傷而頹廢度日,一點都不擔心,反倒覺得有意思,和秦昭她們打牌的時候老愛提這事兒。

那會兒溫誓還在讀研究生,放暑假在家,路過麻將桌幾次,每次聽那麽一耳朵,也七七八八把故事聽完整了。

所以其實他很早就知道方瀲這個人了,想想還真是奇妙。

“爸爸和秦姨怎麽還沒來啊?”溫詞看向溫誓,“你給他倆打個電話問問。”

溫誓說:“應該在路上了。”

親戚們閑聊起來,方瀲扯了扯溫誓的胳膊,小聲說:“我當時沒聽說溫書博家很有錢啊。”

包括現在,她看著屋裏這些人,也沒預期中擔心的那樣格格不入。

溫誓同樣壓低聲音告訴她:“有錢有勢的又從來不是溫家。”

他掀眼,目光落在遠處和女眷們寒暄的溫詞身上。

今天說是簡駿寧的生日宴,但其實來的都是溫瀾生這邊的親戚,等到溫詞或溫昱揚的生日,那就都是由溫詞的外公作東設宴,別說秦昭,屆時連溫瀾生都不會露面,這已經是家裏約定俗成的規矩了。

“哦。”方瀲點點頭,隱隱約約悟了。

溫誓驀地笑了笑,看熱鬧不嫌事大,湊到方瀲耳邊悄悄說:“他在看你。”

方瀲不可能沒有察覺到,但也只能硬著頭皮,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她警告溫誓說:“你先別笑我,等哪天在街上遇到你前女友了我看你怎麽辦。”

溫誓不以為意地搖頭:“不會,至少在這裏不會有這種情況。”

“怎麽不會?”方瀲說,“等我們倆分了我不就是你前任了嗎?將來哪天上街看到你和你老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

不知道客廳裏的人在聊什麽,他們笑作一團,氣氛熱鬧。

溫誓的心情卻一瞬間如墜冰窖。

他盯著方瀲的眼睛,命令道:“你再說一遍。”

“我......”方瀲的聲音低了下去,“我開玩笑的。”

“洗手間在二樓。”

方瀲愣愣地看著他。

“去吧。”

方瀲“哦”了一聲,睫毛撲閃,反應過來這話是說給別人聽的,她邁步往樓梯上走。

客廳裏的說話聲一下子遠了,二樓很安靜,走廊盡頭的窗戶開著,陽光灑在木板上,能聽到蟬鳴聲,燥熱的風吹過來,像蒸汽。

沒一會兒方瀲就聽到樓梯上的腳步聲。

溫誓上來了。

她剛要開口,被他抓著手腕,帶進旁邊的屋子裏。

這裏以前是溫昱揚的嬰兒房,現在被用來放一些家裏的雜物。

溫誓關門上了鎖,方瀲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就被堵在他和門板之間。

窗簾拉著,小房間裏的光線不算明亮,他再往身前一擋,方瀲更加什麽都看不見了。

有點壓抑,她擡起頭,想找話說,卻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總是想一出是一出。”溫誓先出聲,語氣裏帶著點責怪。

方瀲不悅地否認:“我沒有。”

“你真那麽想?”他問。

“想什麽?”

“沒見過有人這麽想當‘前女友’的。”

方瀲還是那句話:“我沒有。”

“就當我太現實了吧。”她弓著背靠在門上。

“你這不叫現實。誰告訴你現實就是那種結局的?”

方瀲扯了扯嘴角:“至少我不會信什麽‘永遠’,什麽‘一輩子’,我們本來就有可能分手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