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2/3頁)

距離那件事得有個六七年了,摩托車是張潮的,她開在路上,被旁邊一輛寶馬車跟了一路,又是吹口哨又是說騷話的,還試圖逼她車道,就方瀲那會兒的脾氣怎麽可能忍得住。

到了下一個紅綠燈,她熄火下車,一邊走過去,一邊從包裏摸出口紅,不帶一絲猶豫地在人家車窗上畫了兩個鮮紅的字母。

她當時的脾氣可比人辣多了,最重要的是什麽都不怕,見人家罵罵咧咧要下車,她往車門邊上一堵,上手把人家頭發一薅,用上了平生會的所有臟話。

兩輛車堵在路口,要是交警叔叔來得再晚點,那大哥的眼睛就得被她的指甲劃瞎了。

那會兒的張潮也是刺頭一個,事情鬧到派出所後,他接到電話趕過來,氣沖沖地攥著拳頭,一進門就嚷嚷著要揍人。

雖不是方瀲挑的事,但惡化事件的罪名她逃不掉,這行事風格太沖了。

她和張潮兩個人被警察叔叔好一通思想教育完才讓走。

過去這麽多年,方瀲都快忘幹凈了,二十歲的她也不會想到,其中一個“警察叔叔”會在多年後坐在她對面和她相親。

她現在的心情簡單概括就是兩個字:想死。

趙行夾了一只泰式咖喱蝦給方瀲,說:“你當時的筆錄是我記的,你名字特別,陳晨和我介紹你的時候我就認出你了。”

他頓了頓,又說:“她和我說了些你家裏的情況。”

方瀲緩緩擡眸看向趙行。

“所以,以後在我面前你可以放松一點,我們算是老熟人了。”

方瀲沒說話,心情變得有些復雜。

她第一次對趙行表露出來的好感產生了質疑。

吃過飯後,趙行照舊送方瀲回家。

他提議下次可以不開車出來,去找家燒烤店喝酒。

方瀲晚上睡得早,基本不會吃夜宵,但還是點頭應好。

趙行最後對她說:“晚安。”

方瀲說完“拜拜”,就轉身走進了樓梯間。

在外晃蕩了好多天,連陳晨都來催方瀲趕緊開工,店裏的貨架快空了。

方瀲讓她再等等,說前面排了別的單子。

陳晨一聽不得了了,質問她:“你不是不接單的嗎?”

方瀲回:“偶爾也有例外。”

她也好幾天沒去益木房了,拍好的照片洗出來後,方瀲拿了一沓放在方學益的墓前,想了想就不燒過去了,不環保,老頭應該能看見吧。

剩下的她準備帶去店裏,找面空墻貼上。

大概是她缺勤太久,兩個小孩有脾氣了,方瀲一進門,田檸掐著嗓子問:“請問來定制家具還是取貨啊?”

陳徹也裝不認識她:“喲,這不那個誰嗎?”

方瀲懶得搭理他倆,翻了翻這兩天的訂單,和元叔確認了一下進度。

“對了姐。”田檸指著墻角一紙箱子對她說,“你有一個快遞到了。”

“我的?”方瀲感到奇怪,“我沒買什麽東西啊。”

田檸說:“還挺沉的,快遞小哥說是貴重物品,我們就沒拆,昨天剛到的。”

方瀲撓撓臉,拿了把刻刀蹲下身。

田檸也湊過來幫她收拾拆下來的膠帶,看見裏頭的東西後張大嘴“哇”了一聲。

方瀲看似面無表情,其實心裏也差不多這個反應。

“什麽東西啊?”陳徹在給木板鑿孔,好奇地伸長脖子。

方瀲使了把勁把裏頭的東西拎出來,木箱砸到桌面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

她打開鎖扣,看見內部構造時,旁邊的田檸又是吸氣驚嘆。

光第一層就有三個木格,裏頭各有大大小小五把刀。

方瀲一層一層看下去,眉頭越皺越緊。

刀柄是黑桃木的,田檸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評價道:“手感不錯誒。”

陳徹走過來,看到那箱子東西眼睛都亮了:“我去,這進口牌子吧?姐你大放血啊。”

方瀲沒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幾秒後她拿走田檸手裏的那把鏟刀,放回工具箱裏,然後蓋上蓋子扣好鎖扣。

“不是我買的,應該是有人送錯了。”方瀲從口袋裏摸出手機,走出去兩步又回頭交代道,“別瞎碰啊。”

她猜到是誰送的,想了想還是直接撥了個電話過去。

等了半分鐘,那頭沒接。

方瀲掛斷,又重新撥了一個。

打到第五通電話的時候,溫誓接了。

他開口就先說:“剛剛在吃飯,手機不在身邊,怎麽了?”

方瀲站在後門口,初夏的風吹得人心緒浮躁,她說:“溫老師,這是不是有點誇張了?”

不知道他是真沒聽懂還是裝傻:“什麽誇張?”

方瀲說:“殺雞焉用牛刀。”

溫誓在電話那頭笑了聲,問:“收到了?我也不太懂,問了幾個朋友,應該是好用的。”

方瀲踩著腳下的碎石,突然感覺到一種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