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血光

常岸的高超反應力讓他在酸奶袋子破漏的前一秒擡高手,沙發上只零星濺到了幾個點,大部分都揚在了茶幾上。

他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地狼藉,腦袋直冒煙。

衛生紙已經是稀缺資源,只能拿抹布擦完再反復清洗。

又是一個倒黴的早上。

常岸一邊擦著桌子一邊點開了占星頻道,耳機裏放著本周運勢解析,聽起來他要水逆大半個月。

強迫症隱隱發作,把抹布反復清洗四遍,直擦得茶幾一塵不染才算罷休。

占星頻道裏開始逐個星座解析,在結尾提醒了三月中旬生日的人,近期多加注意,少和磁場不對付的人呆在一起,以免遇上血光之災。

常岸轉著腦袋想了想,他的朋友裏沒有人是三月中旬生日。

剛把客廳收拾利索,宋和初便悠閑地走了出來,上下掃視著茶幾,把手裏的空盒丟入垃圾桶。

常岸瞧著他這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才想起來宋和初的生日就在三天之後——三月中旬。

關在公寓裏不出門,屋子裏連一把水果刀都沒有,上哪去見血光之災。

常岸對此評價為太過迷信,隨手將耳機扯下來。

占星頻道裏那悠悠鳴響的背景底音消失,但常岸像是聽出了耳鳴,總能似有若無地聽見那段悠長的共振聲。

這聲音在耳畔響了一整天,直到晚上躺在床上,屋外夜黑風高,他伴隨著心理暗示下的幻聽回憶起了早上看到的鬼故事。

走廊裏有腳步聲在來回走動,但門眼裏看不到人;莫名其妙的滴水聲在門口響起;窗外從對面樓照射進來的怪異燈光。

這屋裏還有一個人被預言有血光之災。

常岸越想越心裏沒底,一下子坐起來,踩著拖鞋打開了屋子裏的燈。

感冒算是徹底好了,鼻子也不堵、咳嗽也壓住不反復,他按亮手機屏幕,此時正是夜裏一點。

明明白天沒覺得有多嚇人,但一入夜就仿佛都真切了起來,渾身汗毛都直立著。

他甚至感覺對面樓正有人站在窗邊看著自己。

常岸斷定自己是被隔離出精神問題了,以前他獨自在家看鬼片都敢半夜上廁所,現在聽個鬼故事連覺都睡不著了。

坐立不安地躺了半個小時,終於沒有忍住,他推開門,向黑黢黢的客廳裏走了一步。

掛在墻上的鐘亮著暗幽幽的光,他兩腳灌了鉛地在門口站一會兒,雙眼適應黑暗後將客廳裏的每一寸都看一遍,決定順路去個衛生間緩緩神。

常岸步子極輕,在經過大門時,敏銳的聽力果真捕捉到了一絲異動。

他立刻駐足,背冒冷汗,細細聽著。

門外安靜幾秒,突然傳來一陣極其清晰的腳步聲,幾乎就在403的門口。

常岸像被人踩了尾巴,立刻向後退幾步,猛地踩到擺在地板上的大紅盆,垮嚓一聲把膠帶補好的盆踩了個稀碎。

他頭皮直發麻,立刻屏住呼吸,維持著踩裂盆的動作沒有動。

腦海裏已經上演了一出恐怖片,但想象中眨眼間近在咫尺的腳步聲沒有出現,反倒是等來了身後臥室暴躁的開門聲。

宋和初被吵醒了,常岸居然松了口氣。

……起碼多了個活人。

他松開腳,翹起來的盆碎片又垮嚓一聲倒回地上。

常岸屋裏的燈沒有關,宋和初站在玄關的明暗交界處,滿臉堆著不耐地看過來。

“你……大半夜出來尿個尿,不知道的以為你把馬桶坐碎了。”

常岸正要反駁,那瘆人的腳步聲再次響起。

“媽的。”常岸決定先把吵架放一放,指著大門,“你聽見沒有?”

“什麽?”宋和初莫名其妙。

常岸屏息凝神,兩人直直對視著,讓樓道裏的清晰聲響傳進來。

“門外有人?”宋和初試探性地回答了一下。

居然還是個疑問句。

宋和初在常岸的臉上看到肯定的神色,更加莫名其妙:“門外有人,把你嚇得踩碎了一個盆?”

常岸不知從何說起,但有宋和初在,確實給他壯了不少膽子。

他鼓起勇氣走近大門,壓低聲音:“是有人,但是從裏面根本看不見有人。”

宋和初就站在幾步遠處,看著常岸鬼鬼祟祟地靠近貓眼,又半晌不敢把眼睛湊過去。

宋和初打了個哈欠。

其實他並不是被常岸吵醒的,這感冒後期就是咳嗽,他咳得睡不著覺,一直都沒閉上眼睛,早就聽到常岸開門上廁所的聲音了。

他懷疑常岸這樣子是做噩夢醒來睡糊塗了。

但能讓逼王嚇成如此應該也不是演出來的,他心底生疑,便半信半疑地跟著湊過去。

常岸微俯著身貼上貓眼,宋和初站在他身後,不知覺兩人挨得太近,宋和初發覺有些別扭,剛要挪開一些,常岸卻猝不及防地向後一退,後腦勺直奔他的門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