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走咯

“和初,岸哥,醒了沒?”陶靈在安靜的寢室內用氣聲叫道。

他這一喊,剩下三個人全都從床上坐直身子。

陶靈這才恢復正常音量:“都起了啊,你們看消息了嗎?”

“嗯。”宋和初已經換好衣服,從床上爬下來,“你們兩個也得隔離吧,室友也算次密接了。”

“估計要等到後面幾批。”錢原把窗簾拉開,晨間的陽光照射進屋子內,他又順手開了燈,更亮堂一些。

常岸仰頭嘆了口氣:“我是先去刷牙還是先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吧,萬一一會兒就來了,你沒收拾完怎麽辦。”錢原說。

常岸把行李箱從衣櫃下面拖出來:“不刷牙我難受。”

“難受就去刷,有糾結這功夫都刷完了。”宋和初語氣淡淡地說道。

“你這麽操心不如替我把行李收了。”常岸說。

宋和初沒有說話,一把推開衣櫃,把裏面的衣服和內褲整理出來,堆疊在行李箱內。

學校超話裏有人說隔離的地方是校外暫未投入使用的博士生公寓,公寓都是兩個臥室搭一個客廳的套間配置,臥室是雙人間,但目前只住一個人。

宋和初只想早點收拾好早點走,跟常岸離的遠一點,以免拉去隔離時把他們分到一個屋裏。

他把插排拔下來,將線捋一捋塞進行李箱,又從架子上拿了幾包衛生紙。

“剛想起來,我快遞還沒拿,要是有機會你們拿了吧。”常岸說。

宋和初將滿滿當當的行李箱合起來,抽空看了一眼常岸,這大哥正悠閑地看著手機,脖子上掛著很拉風的耳機,行李箱內只有一個電腦包。

“什麽快遞?”陶靈問。

常岸摸了摸鼻子:“老幹媽,給我朋友直播間捧場時搶的,你們拿了吃吧。”

“你朋友代言?這麽牛逼!”陶靈誇張地問道。

錢原說:“老幹媽下飯,這個月不用愁夥食了,多謝你。”

右前方投來了無奈的目光,常岸發現他又在不經意間裝了個逼,隔著幾米就感受到了宋和初的無言以對。

他知道在宋和初的心裏他是個逼王,但他也總納悶為什麽自己每個不小心出風頭的時刻都能被宋和初撞見。

當年開學,他從樓梯間表演了一個從天而降,剛好躍落在宋和初身邊,他頂著宋和初獵奇的目光和路人震驚的驚呼跑了出去,其實只是突然想起來共享單車沒上鎖。

軍訓第二天,他騎著轟轟直響的摩托繞著小半個學校轉了一圈,從宋和初的面前反復經過了兩次,其實他只是迷路了找不到寢室區。

諸如此類,十個手指都掰扯不清,宋和初早已單方面坐實他是個會走著走著路突然開始三步上籃的裝逼狂。

常岸懶得解釋,也無從解釋,他跟宋和初聊個天三句話裏有四句都搭不上弦,要麽宋和初覺得他在裝逼,要麽他覺得宋和初在想殺人,不聊天是唯一一個能夠讓他們共存於同一空間裏的方式。

寢室門被人敲響,穿著防護服的志願者手裏拿著一份名單,看向屋子裏的人。

“咱們屋有兩個同學要走,對吧。”志願者核實了一下信息。

“對。”宋和初戴上口罩。

“下樓吧,宿舍邊小花園集合,到了那裏有人接應,聽安排上大巴車,不要去其他地方。”這一套話已經熟練得流暢不打磕巴,志願者說完,轉而去敲隔壁寢室的門。

宋和初立刻拖著行李箱向樓下走去。

門虛掩上,常岸仍然在做著拖沓的收尾工作,思考一會兒,把水杯也塞進箱子裏。

陶靈趴在椅子上看著他毫無條理的整理,笑得直彎腰:“和初跑得影子都追不上,生怕一會兒跟你挨著。”

常岸自認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但確實很少親自收拾行李,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聞言不屑道:“誰願意跟他挨著。”

“我看肯定得挨著。”錢原也轉頭圍觀,“你倆一個寢室出來的,拆開了分的話有風險,放在一起又省屋子又合規。”

志願者從門口冒頭:“快點哦同學,學校催得緊,很快發車。”

常岸幹脆把桌面上的東西全都掃進包裏。

樓道裏這才亂起來,去隔離的人並不多,但全部都是被催後跑下樓去的,聽起來腳步混亂、行李箱嘎吱響,球鞋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保重,岸,我們會不負所托繼承你的零食包。”陶靈說。

常岸手忙腳亂地把拉鏈拉上,背好包:“祝我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