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幼稚

宋和初幫錢原抱起車筐裏的一摞書,兩人並肩走上樓。

這一摞書裏有已經翻爛的,還有幾本十分嶄新沒怎麽打開過,內容涉獵多個領域,除了專業書之外還有許多其他類型的書籍。

錢原穩坐年級績點前三名兩年,寢室內有一個學霸的好處就是期末周時很有學習氛圍。

不止期末周,每天都很有學習氛圍。

兩人推開寢室門,看到陶靈正站在陽台上,撐著護欄向下眺望。

聽到開門聲,陶靈轉過頭迎上來,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外面現在什麽樣?”

宋和初把書放到桌子上:“熱鬧,像春節前趕大集。”

“你們猜是怎麽回事,”陶靈在屋子裏蹦跶了幾下,湊近他們,“咱們不是一直封校嗎,東區被帶走的那個是翻墻出去的,結果剛好跟有個確診在一個飯店裏吃飯。”

“真的假的?”錢原從書包裏掏出眼鏡戴上,“這個責任誰負啊?”

“他自己負唄,出校不合規,等事情結束了學校也得處分。”陶靈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他上禮拜出的學校,那這一周時間起碼食堂、澡堂、教學樓肯定都去過了,我看一會兒學校就得開始排查。”

宋和初轉頭看他一眼:“知道他哪個院的嗎?”

“還沒看見有人說,我去問問。”陶靈坐在自己的桌子上,目光有神地盯著手裏的手機。

陶靈是班裏的文體委員,人緣好得不像話,消息渠道一抓一大把,每次都是他帶來一手前線消息,就連學校裏哪個犄角旮旯舉辦什麽活動有哪個大人物參加都知道。

宋和初有些煩心,校內萬一出了確診,封寢最短也要持續一個月,那這段時間學校的勤工儉學肯定要暫停。

一個月就是四周,四周就是二百九十塊錢。

二百九十塊錢,能買十四雙黑心大爺的拖鞋。

“這是誰的東西?”錢原整理著書架,忽然指了指擺在過道中間的一個臟衣籃。

“常岸的。”陶靈坐在桌子上晃了晃腿,又狀似無意地掃了一眼宋和初。

其實宋和初已經看這個占用公共空間的臟衣籃不爽很久了,只是他主動提起來很像在挑事,只好一直憋著沒說。

既然有人開了頭,他終於能罵出口了:“他要洗就趕緊洗,不洗擺在寢室正中間幹嘛,中間風水好?”

他話音剛落,宿舍門被悶悶地撞了兩下,常岸抱著一個大紙箱走進來。

“我去!”陶靈一下子蹦下來。

常岸把紙箱撂到地上,蹲著翻了翻,能看到裏面堆著泡面餅幹牛奶,甚至還有香飄飄奶茶。

錢原說:“你剛剛去超市了?買了這麽多!”

“沒,盧林之前買的零食禮包剛好到貨,給我捎了一份。”

常岸的胳膊上還掛著洗澡用的小籃子,因為要雙手抱紙箱而勒出了兩道淺紅色的印子。

這個小籃子讓澡堂裏的尷尬故事再次侵占了宋和初的大腦,他直接轉身爬上了床,連常岸的半根頭發絲都不想再看到。

陶靈的聲音夾雜著物品翻動聲傳來:“未雨綢繆,常岸你牛逼啊!”

常岸淡淡地說:“沒有,就是趕巧了。”

聽聽,這叫什麽話。

宋和初趴到床上,還是沒有忍住從床簾的縫隙裏看了一眼下面。

常岸穿著那雙新拖鞋,頭發吹得蓬松有型,寬大的T恤衫遮蓋住了勻稱的身體線條。

……宋和初也沒成功看到幾眼常岸的身材,倒是常岸沒少看他。

“我把東西放門邊了,誰想吃就拿。”常岸把紙箱推到了門邊,說完擡頭看向宋和初的方向。

兩人隔著一道床簾,在縫隙裏對視上。

宋和初實在不想和常岸多說一句話,但對上了視線也不好移開,總帶著欲蓋彌彰的意味。

他早已經尷尬到麻木,索性坦然一些,一把拉開了床簾,問道:“那個臟衣籃是你的?”

常岸沒料到話題的轉變這麽突然,愣了一下:“怎麽?”

“洗不洗,擺在中間等著它們自己洗?”宋和初說。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常岸立刻把剛剛的澡堂相遇拋之腦後,冷冷笑一聲說道:“又沒擺到你枕頭邊,礙著你什麽事?”

“沒事沒事沒事,不礙事不礙事。”陶靈當習慣了和事佬,在他們將要吵起來的前一刻打岔,“現在洗衣機應該不占著,等晚上就該排隊了。”

常岸把護腕丟到桌子上,沒有再答話,拎起臟衣籃走出去。

剛剛吹幹的頭發不像平日裏那樣張揚,柔順地垂在額邊,發梢帶著自來卷彎在鋒利眉弓前,將常岸的側臉輪廓修飾得柔和一些。

宋和初目送他走出門。

屋裏靜下來,陶靈撇了撇嘴,掀起眼皮看著他。

宋和初與他對視一會兒,笑了起來:“幹什麽?”

“我就是覺得挺有意思的,你倆這三十來天要怎麽過啊。”陶靈伸了個懶腰,癱倒在座位上抱起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