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暴露(第2/6頁)

他叫住曲雙,盡力掩飾自己的異樣,沉著聲音說,“院內機關重重,莫要貿然追出去,以免傷了自己人,今夜才開始,我們不能自亂陣腳!”

曲雙聽從霍玨的話已經變成了本能,雖然剛才在窗外叛逆了那麽一下子,但是聽到霍玨這麽說,他立刻停住。

他一停,跟著他的弟子們自然也就都停住了。

他們都在等著霍玨吩咐,可是霍玨心中卻在擔憂“她”能不能逃得掉,會不會闖入他親手設下的殺陣。

霍玨咽了口口水,將動亂的心神勉強穩住,說道:“不要貿然離開雪松院,焉知這不是一個陷阱?”

“可是少掌門,你知道剛才在屋子裏的是……”

“曲雙!”霍玨厲聲截斷他的話。

曲雙一愣,霍玨連忙又說:“要弟子們先出去守陣,設法探聽修律院那邊的動靜,今夜不對勁。”

曲雙被霍玨吼得腦子清醒了一些,他一想,確實剛才沖動了。這個當口,他們死守雪松院才是唯一有勝算的辦法,他被一個小傀儡給擾亂了心神。

之所以剛才那麽沖動,也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將穆晴嵐當成過什麽厲害人物,甚至因為她的出現極其惱怒。

少掌門對她仁至義盡,她竟然夥同那些人圖謀不軌,實在可惡!

弟子們迅速被派出去,曲雙冷靜下來趕緊到霍玨身邊,扶著他手臂將他扶上輪椅,一邊檢查一邊問:“少掌門可有受傷?剛才那個傀儡有沒有傷到少掌門?!”

霍玨悄無聲息將自身同歸於盡的陣法毀去,正要問曲雙看見了什麽,一聽曲雙這麽說,動作一頓,轉頭看向他的方向,問:“什麽傀儡?”

曲雙看著霍玨被那傀儡親過的手指,湊近了沒有瞧見傷口,這才憤憤道:“就是穆家替嫁過來的那個傀儡,穆晴嵐啊!”

“虧得少掌門可憐她,為她思慮到了極處,她竟然夥同那些人,竟然借著少掌門給她逃命的符文密令,鉆到少掌門的屋子裏來了!定是替那些人盜取法器的!”

“你是說……你看到了剛才在床邊的人,是穆晴嵐?”

“除了她還能有誰有這滿院陣法隨意穿行的符文密令?”曲雙說,“我在外待命的時候看到陣法被觸動,卻並沒有引得攻擊符篆燃燒,就知道不對勁!”

“幸好我開了符文境看了一眼,否則她定然要傷了少掌門!”

“她是不是想動少掌門頸上法器?”曲雙說,“癡心妄想,他們這輩子也別想拿到真的重生池!”

“一群背叛宗門倒行逆施的叛徒,天道在上看著呢!”

曲雙在咒罵今夜反叛的人,霍玨聽了曲雙的說法之後,卻像是被釘在了椅子上,不會動,連呼吸都不能了。

曲雙說剛才……床邊的人是穆晴嵐。

可是他明明在曲雙他們沖進來,那人消失之前,聞到了他每夜都會聞到的草木清香。

他不會認錯的。

霍玨腦中如同翻滾著沸騰的巖漿,心似被滔天而起的狂風裹挾,可一切一切的驚濤駭浪,都被他自己牢牢封印在他一具殘軀之內,不動如山。

他白紗後的雙眸泛上紅,酸澀疼痛,卻也只遮蓋在那片純白之下,誰也愧不見。

他想起了穆家替嫁的傀儡穆晴嵐自從上山之後的所有事,每次都積極求見,滿口的淫詞浪語,卻一次都沒有過妄圖偷盜法器的可疑之處。

穆晴嵐看到自己只會說喜歡,只會想方設法親近,而“她”也從來除了親近和幫助之外,沒有對他表露過任何的訴求。

細細想來,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她”占據曲雙的身體,給自己做吃食,照顧自己。

穆晴嵐千方百計見自己,卻總是被他拒之門外。

因此她只能用另一種形態出現,不敢在他面前說話。

她們都喜歡在他感覺到難受的時候,給他施清潔術。

他曾經驚鴻一現的疑惑現在都穩穩重合,霍玨過了許久,憋到心臟都開始疼痛,才慢慢開始呼吸。

緩緩地吸入,再緩緩吐出。

曲雙罵完了那些叛徒,在等霍玨的吩咐。

霍玨把微微顫抖的指尖藏起來,縮在袖口裏面,然後平復呼吸,對曲雙說:“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什麽?”曲雙疑惑。

“穆晴嵐,未必是穆晴嵐。”霍玨一語雙關。

穆家知道送來的傀儡已經不是傀儡,而被什麽別的東西替代了嗎?想必是不知道的,否則他們不會費盡心思地拿送穆晴嵐的母親上山來做借口。

“什麽叫穆晴嵐不是穆晴嵐?”曲雙腦子時靈時不靈,大多時候是不靈的,聽不懂霍玨的啞謎。

霍玨本應該將一切都告訴曲雙,比如這段時間他身體能抗住,甚至往好的方向恢復,是因為每天半夜,都有一個“妖邪”用不明汁液在哺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