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4/6頁)
送禮都來了,李公公卻又笑著擺手,假意推拒著,“將軍辛苦得來的好物,咱家哪能就這麽占了便宜,將軍快快收回。”
霍厭不在意的示意荊善將禮送上,而後淡著口氣,言衷道:“公公就莫拂我的面子了,眼下天色不早,我便不多留公公敘話,自西涼來的……貢禮,便就此交由公公了。”
李公公坦然受了禮,又賊目道,“將軍放心,我等定會好好伺候著,這將來都是要做皇家小主的,咱家會看這個眼色。只是太後娘娘近日染了疾病,聖上無心美人,不然是否冊封,或是另賜與誰,幾日內也會有個結果,可眼下,倒是都說不準了。”
聞聽此語,霍厭並沒有絲毫意外,當下不鹹不淡隨意應了句,“確實,一切都還說不準。”
她想做皇家小主,可他偏不許。
……
施霓早已另換了身精致服飾,妝容也重新描補了遍,當下由阿絳扶著,提裙上了進宮的轎輦。
而霍厭站離的位置雖離她不遠,卻全程未在她身上施以任何的目光,仿佛他來到營門口相送都是迫不得已,面色也是極為不耐煩。
見他真厭了自己,施霓心頭微微不是滋味。
又想方才在他帳內,他執意要與自己做交易,要她為他的傷負責,大概也只是一時氣不過在賭氣吧。
待氣消了,明白與她繼續糾纏無益,將軍應會很快釋然。
至於解毒療愈……施霓唯獨不想深思這個。
當下,腦海裏莫名浮現出些香艷畫面,那些下流事,他也會對別的姑娘做嘛,施霓驚訝,她居然會下意識排斥,可她哪有這個資格。
闊別軍營,她到底沒再和霍厭說上一句話。
華輦向上京內城行進,待走遠了,她聽不到霍厭其實是幽幽出了聲的。
“真是,該罰。”
……
進了內城,臨於居民鬧區,肉眼可見街景盛明繁榮。
華光映皎月,燭火照千屋。沿著主街越往裏走,就見花燈結彩,販商圍簇,光亮愈明,幾乎無異於白晝。
相比西涼的原野蒼茫,橫闊邊蕭,上京氣派向榮,繁奢熱鬧,全然為另一番都城景象。
阿降坐在轎輦側位,亦覺得處處新奇,於是小心翼翼掀開簾帳,抻著脖子往外瞧看。
正好當下,轎輦與一江湖耍藝之人相匯,只見對方帶著彩釉面具,手舉發黑木棍,緊接喝下一口酒往那棍上一噴,頃刻間,那人口中驟然生成一團喧騰烈火,焰苗張揚舞擺。
圍觀眾人紛紛拍手叫好,自是卻嚇得阿絳失態出聲,躲閃著慌忙把布簾關合。
李公公見狀一笑,解釋說:“姑娘別怕,那是江湖雜藝,只是圖個熱鬧表演,傷不到人的。”
阿絳臉紅著點了點頭,察覺自己該是給姑娘丟人了。
既已打開話頭,李公公便沒再吝嗇,沿著街景開始為她們稍做講解。
先說說哪家樓館的飯菜經典美味,又談談何處的胭脂首飾最為流行,遇見牌匾明顯的布莊,也會伸手指一指,反正每句話都是挑著女兒家愛聽的去說。
怪不得能在皇後娘娘身邊多年伺候,還深受信任,真是處處都顯著精明。
轎輦又往裏走便上了橋,視野漸寬,施霓看到岸旁有不少百姓在放花燈,順著人多的方向再往遠處看,就見河岸中央有一艘裝點異常華美的船舫,畫舫掛燈通明,映於粼粼水間如夢似幻。
而船頭正尖處,站著位一身白衣輕然,迎風飄飄欲仙的女子,施霓心生好奇,於是盯看得稍久了些。
李公公有所察覺,在旁笑著說明:“那是秦姑娘,雲香閣的頭牌雅妓,在上京城裏算是頗具佳名。”
阿絳年少口無遮攔,聞聲驚訝道:“這樣風光.氣派,竟是妓……”
施霓蹙眉立刻扯動阿絳的衣角,避免她無心失言。
在西涼,的確只是犯下重罪的女子才會受罰成妓,她們大多蓬頭垢面,被人輕賤不當人地對待,可大梁卻顯然不是如此。
那位秦姑娘翩然若仙,一點沒有為妓的狼狽,反而於畫舫間提著花籃,時而擡臂漫灑,在她周圍圍簇著的男子也盡數對她癡心追捧,怎麽看都算得風光無限。
轎輦往前行進,與船舫漸近,她避免照面,於是便打算將布簾放下。
可她還未動作,就見李公公凝著目光,不屑輕嗤了一聲,“再風光都如何呢,到底還是不入流的賤坯,待年老色馳之日,自會有被人如敝履舍棄的一天,貪得那一時的榮寵又有何用?”
聞言,施霓身子一僵,她不知李公公這話是真的在對秦姑娘不恥,還是指桑罵槐,借此來提點她呢?
像他這樣伺候人前,眼神都透精的人,又怎會意會不出此話含義深深,施霓目光平和與他相視,卻見他恭敬謙和並不見絲毫輕慢和異樣,可施霓就是確認,他那話絕不是無心之失,他心裏明確看不起她,甚至將她比同了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