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2頁)

聽了這話,荊善當即便蹙緊眉頭,聲音也凜下幾分。

“是誰吃了這雄心豹子吧!迎姑娘進京,那是承了陛下的聖旨,居然有人敢在將軍眼皮子底下作威作福,是嫌命太長了嘛!姑娘別有顧及,只管放心說是誰,將軍自會公正責罰。”

施霓先是面露詫異,而後搖搖頭,寬和為其開脫:“這不是什麽大事的,何至於去叨擾將軍,之後再遇,我提醒她們就是了。”

荊善:“姑娘自然心善,受了委屈還只想替人包庇,可姑娘就算不說,我大概也能猜出,是不是馮昭馮大人?她借著長公主的勢,向來目中無人,可如今這不是在公主府,而是在霍氏軍營,管她幾品官階,錯了規矩就該受罰。”

言至於此,施霓目的達成,也不必再佯裝阻攔,於是微微一笑,面帶感激著說。

“那便辛苦將軍,辛苦副將,為我們做主撐腰了。”

荊善走後,施霓一派怯懦無辜的表情慢慢斂去。

過去十幾年裏,她畢竟也在西涼王殿裏與披著人皮的豺狼虎豹日日為伴,又怎麽會真的軟弱無能,平白任人欺?

頻頻受犯,她懶得與無謂之人周旋,要做只做一擊即中的回擊。

……

荊善做事雷厲風行,果然沒令施霓失望。

才過去一夜,她先前在營中所遇種種不公,便都一一傳進了霍厭的耳裏。

原本她還擔憂,以霍厭對自己的偏見,即便撐腰做主,大概也不過是對馮昭言語上責叱幾句,不會明責威懲,動弄真格。

可叫人沒想到的是,霍厭治軍至嚴,眼裏當真容不得一粒沙子。

聽聞當日,他將馮昭召入賬中責問半響,不知說了什麽,等到帳門再開,馮昭已盡失體面,臉上哭得滿面涕泗。

平日裏在營中處處威風的馮大人,當時已無半點威儀,顏面更是丟得徹徹底底。

可更叫人反應不及的是,馮昭出帳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當著全軍上下所有人的面,做小伏低,走到她當初給施霓安置的逼仄矮帳門口,屈膝下跪。

而後等施霓出來,有聲有響,對著她實實在在叩了三個頭。

施霓幾分怔然,面承馮昭的叩首大禮,只覺微微不適。

不過鎮靜下來後,心頭確實湧浮出幾分解氣般的痛快。

阿絳也站在施霓身側,因為先前的事,她被馮昭的手下抽了幾鞭,不免心有余悸,故而再見馮昭,難免會不自覺生出幾分懼意。

可當下這般姿態壓制,她又借著姑娘的光,同樣受了馮昭這份跪禮,於是不自覺挺直腰板,恢復了些往日神采與傲氣。

馮昭繼續面服心不服地俯首認錯:“先前是我豬油蒙心,不知身份尊卑,無禮了姑娘,此番特來負荊請罪,還請姑娘責罰。”

光聽她繃緊的聲線,看她僵直的背脊,便知馮昭此刻是有多麽心口不一,不服氣了。

可那並不重要,施霓並不在意她誠不誠心,只在意她在自己面前認了主,往後她再神氣,身份也是奴。

不,她已經神氣不起來了。

施霓不會得寸進尺,對方既認了錯,她便適時以和善之色寬和諒解,並將自己的姿態高高端住。

看馮昭垂目暗暗咬牙切齒的,她便更覺得舒快。

苦盡甘來,施霓心想,這大概是她們入營以來最揚眉吐氣的一刻了。

目光旁落,施霓身姿忽的一定。

遠處一無人留意的角落,霍厭正威立視下,將下面所發生的一切輕易俯瞰。

不知為何,每次有他在的場合,施霓便覺自己莫名提不起氣勢。

她視線沒及時收回,兩人猝不及懸空對上,只是因距離有些遠,他的表情神色皆顯虛迷。

很快,他轉身,身影消失於拐口。

一場熱鬧虛繁的戲碼終於落幕,馮昭憤恨離去,眾人也陸續而散。

而後過了沒一會兒,荊善不知從哪偷摸過來,出聲言語關懷。

“姑娘,我就說將軍會護你,替你撐腰吧。”

“護我?”施霓眼神不由停滯了下。

荊善點頭,咧嘴一笑:“我把姑娘受的委屈一說,將軍聽完真半點情面沒講,直接執劍把馮昭官袍一挑,嚇得她當場便軟了腿。除了賠罪領罰,將軍還命她去把廚需所用的五個大水缸全部手提灌滿,後面有熱鬧瞧嘍。”

“啊……將軍還扒了她衣服?”

施霓蹙思半響,抓了這麽個重點。

聞言,荊善差點被口水嗆到,咳嗽著擺手直否道:“只是外……外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