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第2/3頁)

葉錚所在的永嘉學派很擅長這個。

葉錚和陳標你一言我一語,解答了李保兒平時自學時諸多疑惑,他不由聽得癡了,恨不得當即掏出小本本做記錄。

陳標有些藏著掖著,基本只提問不回答。

葉錚則一是為了搶在宋濂前面收徒,二是搶在宋濂前面向李善長展示學問,幾乎傾囊相授。且葉錚一直在山間鄉村與無知蒙童授課,講課內容深入淺出,零基礎的人也能聽得津津有味。

宋濂在心裏嘆了口氣,直覺徒弟要丟,默默坐回了椅子上,並讓葉錚和陳標也一起坐下,自己默默在心中嘆氣。

王袆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師兄一眼,立刻加入討論。

文人多自傲,有名氣有才華的文人更是傲上天。王袆已經不在乎收徒這件事本身,他就是要在葉家兄弟面前爭口氣,至少搶半個徒弟回來。

宋濂摸了摸鼻子,也只好順著他師弟的心意嶄露鋒芒。否則以他師弟的性子,說不定會為此事陰陽怪氣他一輩子。

李善長先狠狠瞪了完全沒注意到他的眼色的李保兒一眼,找借口暫時離開,去堂後吩咐人將今日之事告訴馬夫人,然後親自端著筆墨紙硯回大堂中。

朱文忠你愣著幹什麽!和我一起記錄他們說的話啊!

李保兒使勁點頭,哦哦哦哦,記錄記錄。

在座的八個文人微微一笑。比起吹捧,李善長和這位小兄弟一言不發直接磨墨做筆記的動作,更讓他們感到被尊重。

葉錚的三位弟子道:“可否借與我們一些筆墨?”

李保兒使勁點頭,然後使勁搖頭:“不是借,用,用,隨便用……啊,我這麽說是不是沒有禮貌,文人間該怎麽說來著?”

葉錚的三位弟子忍俊不禁:“小兄弟無需太緊張,我們三人有以下田耕種為主業的,有以行商走販為主業的,有以為人評理調解糾紛為主業的,都算不上什麽正經的文人。”

李保兒的結巴這才好些。

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把筆墨分給三位年輕的文人,一起記錄筆記。

另一邊馬夫人得知了此事。

她放下手中逗弄三兒子的撥浪鼓,沉思了一會兒,笑道:“我知道了。讓李先生不用擔心,標兒這人傲得很,他不會輕易拜師。”

只要標兒不當場拜師,之後的事就好解決。

傳話的人離開,馬夫人輕輕嘆了一口氣,表情又是驕傲,又是擔憂。

她驕傲的當然是陳標的出色被大文人們認可,擔憂的是那“弱冠之年方可歸位”的預言。

還有十幾年呢,標兒那麽聰慧,他們真的瞞得住嗎?

馬夫人搖搖頭,將心中擔憂壓下,起身去書房,給朱元璋寫信。

馬夫人很了解陳標。

當傳話人將馬夫人的話悄悄告訴李善長時,葉錚等人正中場休息,喝茶潤喉,順便問陳標可有師承。

陳標雖多是提問,顯露的學識很有限。但他提出的問題一針見血,已經能窺見其能耐。

在場的幾位大文人在更加欣賞陳標的同時,又有些擔憂,這孩子是不是已經有大賢教導。

遇到晚輩,問其師長傳承是很正常的事。他們一點都不急切,一點都不上趕著。

沒錯,就是這樣。

陳標猶豫了一會兒,咬了咬他的小乳牙,跳下椅子拱手道:“小子未有師承,將來也不想有師承。”

宋濂等人驚訝極了,李善長更是驚得把筆都掉了。

宋濂皺眉:“為何?”

陳標斟酌了一下語言,決定表現得狂妄一些。

經過觀察,陳標已經察覺,水心先生的後人和語文書上的大佬都有收他為徒的跡象。

暴露他神童而不是神仙童子之名,其實沒什麽。

普通人身邊的天才少,但放眼全國、放眼整個華夏歷史,天才神童數不勝數。

看看史書中的天才們,虛歲三歲吟詩,四歲作文,五歲辯經,六七歲登基成為一代雄主,八九歲位極人臣,十一二歲都可以出將入相了。

就算是後世小說中所謂的“照相機記憶”金手指,在每個朝代的狀元榜眼探花那裏,幾乎都是標配。

沒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你憑什麽奪得魁首?

陳標他爹陳國瑞說了,陳標只要不說漏嘴,顯得再聰明,朱大帥都不會忌憚他,頂多培養陳標成為大帥嫡長子的左右手。(陳標:然後太子一死,我全家陪葬是嗎?)

陳標雖然老吐槽和埋怨陳國瑞憨厚老實傻白甜,但他爹應該還是比他更熟知這個封建社會的規則。陳標相信陳國瑞。

但陳標間接性被害妄想症發作,認為這幾個大文人收他為徒,朱元璋就不一定能忍得下了。

朱元璋麾下無有名氣的文人。好不容易來了幾個大文人,朱元璋肯定會把大文人配給朱家藏起來的嫡長子當老師。

這也是為未來的太子造勢的一環。未來的太子的身份可以保密,但聲勢一定要先造起來,否則將來難以服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