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時空

莫恙醒來的時候, 全身都睡得軟了。

因為太暖，太舒服，他半睜半閉著眼睛, 本能去摟燕淩雲的脖子, 用面頰貼他，和他親近。

然後他就被單臂托直了些, 一只握慣了劍的手摸了摸他的鎖骨, 下頜，最後是耳側。這只手幹燥溫暖，又帶著力道，莫恙倒在他的頸窩，被燕淩雲用手掌蓋住了眼睛。

他呼吸輕輕的，過了會兒, 才用手抓住了那只手, 把他移開。

燕淩雲步履始終未停, 手被抓著，就收了回去, 又單手拋起酒葫, 挑開酒塞, 隨意喝了一口。

莫恙被他托著，輕輕松松。

“這裏是哪裏？”

“造化神宮。”

“……”莫恙低頭和他說，“我知道, 我想回家。”

燕淩雲道：“西洲離這裏很遠。”

莫恙：“我不是要回西洲。”

“那你要去何處。”

“我想找燕淩雲。”

說話這句話，莫恙就看到燕淩雲輕笑了一下, 原本古井無波的眼裏也泛起了波瀾。

“我不是找你, ”莫恙不知道怎麽解釋, “是另一個燕淩雲。”

男人卻道：“我知道。”

莫恙愣住了。

“造化神宮通古今未來, 三千世界，偶爾有所交匯，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燕淩雲晃了晃酒葫，“看到東方衡，我便知道，你不是此世的人。”

“因為他太小了嗎。”莫恙想了想問。這個燕淩雲的修為如此之高，那和他在的時間相比，肯定過去了很久，他很可能在這裏也認識東方衡，所以一眼就辨認了出來。

至於不認識自己……莫恙是半路穿過來的，只活在一個世界。

莫恙有些呆呆的看著眼前的燕淩雲，這就是原著的主角，沒有被他影響的世界的主角。

太神奇了，那要是還有平行世界的話，豈不是可以在神宮我燉我自己，本體大開會了。

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燕淩雲手背撫著他的臉：“跨越時空，哪有如此簡單，你有因果在此世未曾了結，神宮才會帶你來到這裏。”

他又問：“我和你，是什麽關系。”

聽到這個問題，莫恙磨磨蹭蹭，眼光也移開了，但還是說：“是道侶……但是你還沒有和我結婚。”

“道侶。”燕淩雲卻重復了一遍。

“你是我的道侶。”

他喝了一口酒，聲音未辨：“某一生飄零，竟也有道侶。”

他抱著他，繼續往前走，莫恙心裏忽然有些害怕：“你要帶我去哪裏，我想回家。”

“通道已經消失，就算此時回去，你也找不到路。”燕淩雲收好酒葫，淡聲道“你若不信，我可帶你一看。”

莫恙是很相信燕淩雲的，不管是哪個，聽到這句話，大腦一片空白：“……那我還可以回去嗎。”

“通道出現向來沒有規律，通往哪個世界，也是未知之數，”燕淩雲沒有騙他，“你或許可以回去。”

也或許，再沒有機會。

莫恙聽懂了言下之意，卻沒有很快反應過來。

但他的背後漸漸一片冰冷，手腳也都麻了，眼睛只會看著燕淩雲，慢慢模糊了。

過了會兒，他聽到燕淩雲說：

“喜歡寵物麽。”

莫恙無意識點了點頭。

燕淩雲輕笑：“我帶你去看些有意思的。”

他單臂托抱著他，停在轉角處出現的界碑前。莫恙不止一次看到這類界碑，它似乎遍布神宮，用地圖就能傳送。

但燕淩雲沒有地圖，他徒手成訣，劃出一道繁復晦澀的圖案。

“這是什麽？”莫恙注意力被轉移，摟著他的脖子貼著，呆呆的問。

“箴言譜上文字，算是一種靈紋。”

莫恙不知道箴言譜是什麽，但看靈紋起勢，確實像某種文字。

才畫一半，恐怖道韻就隱約流露了出來，莫恙忽然識海一疼，仿佛聽到了浩瀚仙鐘，在他腦海回蕩。眼前金色紋路如野草瘋長，扭曲繚亂，刺得他喘不過氣，於是連忙轉過頭，沒有再看了。

燕淩雲：“閉眼消化，對你有些好處。”

“嗯。”

莫恙聽話的閉眼靜思，一邊感受道韻，一邊調動修為。

過了一會兒，他的額上忽然一陣溫熱，仿佛有什麽東西融進去了，變成了一點眉心痣。

莫恙摸到了，後知後覺睜開眼，看向燕淩雲。

靈紋分裂，一式兩份，一道融進了他的眉心，一道被打入了界碑。界碑忽而光芒大盛，把他們卷了進去，卻沒有馬上把他們傳送到某個地方，而是讓他們停在了一處霞光所織的空間。

“我們要去哪裏？”

燕淩雲：“風波殿。”

*

神宮有風波殿，會有半仙器應時而出，一件被取走，才會出現另一件，件件珍稀無匹，非同凡響。

風波殿就像神宮的許願龜，從巨大寶庫出吐出奇珍，靜待有緣人。只是因為蓬萊被封印數百萬年，無人得進，所以才荒廢了下來，也沒人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