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嘚啵嘚啵

燈火如豆輕晃, 靈稚波蕩的心緒在蕭猊出去一刻鐘後才逐漸平復。

他從被褥裏伸出腿,腳踝一勾,松松把落在角落的小褲勾到手邊。

這件小褲子沒有弄臟, 蕭猊及時把它脫下,省去了靈稚悄悄溜進後院清洗的步驟。

他在被褥裏擡起身子,耳朵還泛紅,胳膊一伸腿一擡, 慢吞吞把裏衣和小衣重新穿好。

清爽的風灌進門內, 燈火搖得厲害。

靈稚側身, 視線正對入門的方向,怔然張望。

記不清過了多長時間,俊挺翩然的身影映在月色皎白的地面。

蕭猊著了寬松墨色的綢衫, 越靠近靈稚, 他那塊浴身用的胰子的藥香愈發濃郁,水汽清爽,顯然洗的是直接從井口打上的涼水。

靈稚縮進床榻最深的角落,他已經過了不知人事的階段,自然知曉男子因何緣由無端地沖那麽久涼水。

黑淩淩的眸子左右亂轉,不待靈稚出聲, 蕭猊閑適地躺在床上,長眉慵懶,帶著幾分滿足。

蕭猊道:“時候不早,睡吧。”

靈稚仍眼都不眨地注視蕭猊。

蕭猊好笑, 此時卻沒有再將人撈回懷裏。

“不做什麽, 明日還要早起, 再折騰就天亮了。”

靈稚卷著被褥, 分出一角蓋在蕭猊腹前。

“方才……方才……”

紅潮猶在的臉蛋皺了皺, 靈稚疑惑問:“你為什麽不讓我做你給我做的事情?”

蕭猊給他做過好幾次,靈稚在霧清山那會兒不太明白,懵懂時覺得舒服,後來看到畫冊知曉害羞了,卻因為舒服還是會羞著臉去纏蕭猊幫他。

如今他早就知道那樣的事情不能輕易讓別人跟自己做的,蕭猊對他而言不是別人,在很早的時候,彼此就許諾了長相廝守。

按道理來說,其實蕭猊跟他還缺少一場成親禮。

靈稚混混沌沌地想起曾經跟蕭猊經歷的許多事。

山上的,下了山的,事事都與蕭猊有關,平淡且平凡,甚至他的日常瑣事,興許十之八/九都沒離開過蕭猊的視線。

蕭猊知道他最新變化的口味,連他收納整理的習慣蕭猊都比他自己還熟悉。

分別的半年,大抵只有他當做一場真正的道別,蕭猊這人,極有可能悄悄來過看他了。

靈稚朝蕭猊靠了靠:“你之前來看過我麽?”

他沒說出明確的時間,蕭猊直言:“沒有。”

又道:“自燕都一別,沒有找過你。”

靈稚恍然眨眼:“哦……”

他問:“那你怎麽知道我屋子裏的擺設?”

靈稚自問自答:“你找人通報給你的對不對?”

蕭猊:“嗯。”

靈稚又靠得更近了點:“為什麽?”

蕭猊道:“你想自由,我就克制點不來找你。”

他道:“起初一個月還能忍忍,有次從宮宴回府,在你平日最愛睡的那張坐塌上坐了一夜,想見你的念頭異常強烈。”

蕭猊嘆息:“素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對你僅僅容忍了一個月。”

靈稚抿唇:“然後你就派人盯梢我啦?”

蕭猊沒有否認:“從下屬傳回的信件得知你的消息使我浮躁的心漸漸安定,這事嘗試一次就上癮,索性就讓人在不幹擾你的情況下按時傳信回府。”

“有時念頭強烈,就從抽屜取出傳回的信一封一封細讀,反復多看,勉強就壓制著南下的欲/望。雖未見你,卻無數次在腦海中幻想出你做那些日常瑣碎小事的模樣。”

蕭猊隔著被褥環上靈稚腰身,輕輕一拍,忍不住問:“你呢,可有想過我?”

哪怕靈稚說不想,蕭猊認為自己不會太失落。畢竟靈稚當時已經不是很想看見自己,可當他看著靈稚微點一下頭,心不由沉了沉。

靈稚點完頭,又遲疑地搖搖。

蕭猊攏緊手上的力道:“嗯?”

靈稚皺眉,小聲道:“有時候會想起你。”

他看著蕭猊的眼睛,說話慢吞吞,蕭猊第一次心急。

靈稚不慌不忙地繼續開口:“不過沒有你想的那麽深。”

他解釋:“我欠藍文宣造院子的錢,所以要學的東西很多。”

靈稚苦惱:“我學得慢,許多事情要占去我整日的精力。有時候躺下休息會想一想你,然後眼睛睜不開,就睡著了。”

所以他的確會想起蕭猊,但往往只能淺略地,次數不多的想一下,沒有多余的精力。

憶起蕭猊期間情緒並不濃烈,他正常的想起這個人片刻,就像日常吃飯要搭配喝一點湯水那般自然,不做多想。

靈稚眉眼耷拉,蕭猊抱緊他慵懶疲倦的身子。郁結的心念打消,他心知靈稚所言絕非虛假。

他會想自己,就是太累了限制他想的程度。

靈稚學什麽都慢,可憐又可愛。

蕭猊將唇印在他額頭:“閉上眼睛。”

靈稚困倦地打起呵欠,他不用想蕭猊了,因為人就躺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