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3/6頁)

“現在估計還沒這麽多主持人。”因為電視機裏就只有中央台,連省台都沒有呢,更別說以後的市台縣台各種地方台,那才是播音主持的春天。

“誒你看那不是你鄰居嘛?”柳迎春拐了拐衛孟喜。

她順著手指看過去,左前方距離三排的位置,確實是打扮一新的李秀珍母女倆,正低著頭親熱的跟身邊人說話……那是,李茉莉。

衛孟喜想起來,最近李茉莉確實是跑窩棚區挺勤快的,她倒是沒自作多情到以為她是來找自己的,去年把話說得那麽直白了,她不覺得李茉莉會放得下自己的清高來求她。後來聽衛紅說是來找隔壁的李阿姨和小秋芳,因為張秋芳幫過她一個大忙啥的。

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沒說啥,這件事就跟她沒關系。

上頭主持人聲情並茂的說完開場白,輪到領導發言,孩子們正壓低聲音,小老鼠似的啃著零食,忽然全都高興的朝一個地方招手,“這兒,來咱們擠著坐。”

原來是張家兄弟倆來晚了,連後門都擠不進來,只能趴在窗口那兒看。

張虎蛋是有點心動的,他看見衛紅了,可到處都是人,哥哥不許他再去擠,他只能扁扁嘴,用嘴型,無聲的說“我不去了”。

衛東幾個一開始是不喜歡張狗蛋的,因為他老不跟他們玩兒,但去年衛紅比賽那一次,他們悄咪咪跟著去還把腳底板走出大泡,他們忽然就喜歡上這兄弟倆了,媽媽說交朋友要看他在背後能默默地為你做多少,而不是看他吹噓自己做了多少。

蘇奶奶也說他們是好孩子,還讓他們多帶他倆玩兒呢,他們坐的是第七排最右邊,旁邊就是過道,離窗口很近。衛東拿起一塊鍋巴,以眼神示意張狗蛋,一扔,那邊穩穩的接住。

爆米花一扔,接住。

話梅一扔,接住。

最後居然還扔了瓶嶗山可樂水上去,兄弟倆做了個抱拳的動作。

終於,在孩子們各式各樣的小動作裏,領導們冗長的發言終於終於結束,文藝匯演正式開始了。

第一個上的是一個煤礦工人們的合唱,大家穿著天藍色的工裝,戴著安全帽和頭燈,雄赳赳氣昂昂的唱起歌來:“哎嗨,穿過了地下石門哎,越過了條條巷道哎……英雄曠工戰煤海,奪煤大戰掀高潮……為祖國建設運煤炭,我加足馬力加足馬力加足馬力【1】……”

當然,後面的“批林批孔”那兩句就被改了,畢竟現在可不搞階級鬥爭那一套了,現在的目標是早日實現四個現代化,但饒是如此,這首礦區經久不衰的戰鬥曲,依然唱得工人和觀眾同時熱血沸騰。

陸家幾口在這組合唱的工人裏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許久不見的黃文華、龔師傅,以及站在第一排最中間的劉利民,他沒考上大學,很長一段時間都有點萎靡。

見到熟面孔,孩子們鼓掌鼓得更起勁了,管它聽不聽得懂,恨不得把小手巴掌拍爛才算。

第二個節目則是詩朗誦,是一首歌頌煤礦工人的現代詩,聽說還是礦務局段局長親手寫的。

本來衛孟喜對詩不感興趣,可一聽是這位段局長的“大作”,連忙擡頭認真聽,去年陸廣全的保送名額就是被他家公子給搶走的,叫啥段林溪來著,名字是好名字,幹的卻不是人事兒。

果然,一聽,衛孟喜就頭皮發麻,真是一首兼具拍馬屁和狗屁不通為一體的“好詩”啊!

不僅她嘴角抽搐,就是台上幾位省裏來的領導和張書記,神色也不太自然。

但領導終究是領導,下頭的觀眾們,可就沒這麽買賬了,交頭接耳的,噗嗤笑的,有個小孩直接大喊“沒勁兒死了”,段局長臉色也不好看。

衛孟喜以眼神恐嚇衛東幾個,不許說話,可把他們憋壞了。

終於,這首又沒意思又長的詩終於結束了,所有人都忍不住“呼”一口氣,布簾子拉起來,很快,一陣舒緩的音樂聲響起,一群穿著白色緊身衣和短裙白襪的女孩們,踩著從未見過的奇怪步伐緩緩登場。

“這是啥?咋用腳尖墊著走路呢?”

“這叫啥舞?”

“哎喲喂,咋把秋衣給穿出來了喂!”

“裙子可真短,可也真好看喲!”

群眾的討論,絕對就是熱度和受歡迎程度的真實寫照,剛開始有些年輕小夥還不好意思看呢,把頭扭開或者低下,可沒幾秒鐘,實在是耐不住好奇,又紅著臉看幾眼。

衛孟喜也很意外,居然能看到芭蕾舞!這幾天她聽根花衛紅說這三個字耳朵都快起老繭了,看來她們是早早的知道會有這場重頭戲喲。

已婚婦女們就坦誠多了,直接一眨不眨的盯著,那些小姑娘可真漂亮,身材可真好,“你說咋就連紮個簡單的發髻也好看呐?”

這就叫氣質啊,衛孟喜也不得不感慨,有時候蘇奶奶身上就有這種氣質,小老太永遠腰背挺直,就是現在成了隱形富婆,她的穿著依然是以前那些舊衣服,可無論穿啥,頭發隨便盤個髻,那都是精神得沒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