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第4/7頁)

更何況,說句難聽的,就蘇奶奶那怪脾氣,家裏真有小輩,又有幾個能受得了?平時不聞不問,偏偏祖產返還以後開始死皮賴臉的上門,還能忍受老太太的脾氣,不是大有所圖衛孟喜都不信!

順著唐雲鳳教的地址找過去,衛孟喜來到一扇木門前,使出十分力氣扣了扣門,“蘇奶奶您在嗎?”

門很快開了,是一個頭發半白的婦女,臉色十分不高興,“哪個蘇奶奶,這兒就沒有蘇奶奶,找錯人了!”

她要關門,衛孟喜的摩托車頭故意抵在門檻上,嬉皮笑臉地說:“哎喲,可我聽人說我蘇大娘在她侄兒廖興源這兒養傷呢,原來不是這家啊。”

婦女這才警惕的看著她,“你是我蘇大姐啥親戚不成?”可女婿說她已經沒啥親戚了啊,不然怎麽可能摔斷腿在家躺了幾天都沒人問一聲。

“我是她啥親戚,等見了蘇大娘你就知道了。”衛孟喜一個側身從她阻攔的手臂底下鉆進去,開玩笑她衛孟喜可不是吃素的,這女人越是警惕,她心裏的預感越是不妙。

於是也不顧忌蘇大娘的怪脾氣,直接扯著嗓門就喊,“蘇大娘您在嗎,我是小衛啊。”

很快,某個地方傳來一聲微弱的“我在這兒”。

聲音太小了,衛孟喜都分不清是哪兒傳來的,於是又大喊一聲,蘇奶奶像是從喉嚨裏崩出一聲沙啞的“樓上”。

衛孟喜擡頭一看,這是一棟二層小木樓,跟她買的臨街門面差不多,但在二樓之上,還多了一間小閣樓,蘇奶奶就在閣樓裏。

衛孟喜心頭大怒,本來老人就摔斷了腿,行動不便,不讓她住最低最近的一樓,卻給安排到最高的閣樓,這存心就是不想給她下來啊!別說她腿動不了,就是好手好腳的也很難下來,那樓梯窄窄的連扶手都沒有,年輕人都不一定敢上去。

衛孟喜一把推開廖老太,“咚咚咚”跑上去,小心翼翼扒著窄窄的小樓梯爬進閣樓,十月天已經微微涼了,但閣樓還是四處漏風,下雨估計也要漏雨的地方,小小的地方只容得下一張簡易木板床,蘇奶奶靜靜地躺上頭,身上蓋著床黑乎乎的被子。

要知道老太太有多講究,衛孟喜給她在倉房裏住,還必須答應她不許養豬養雞,連紅燒肉都是她格外開恩才允許留下的,更別說被褥,那都是一周一洗,甭管刮風下雨,她住的穿的可以破爛,但不能臟。

可現在,原本黑多白少的頭發臟得一縷一縷的,長期臥床導致頭發滾在一起,團成一個雞窩,臉上的油垢都不知道敷了多久。

原本緊緊抿著的雙唇,變得青紫起皮,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喝過一口水。

閣樓裏還有個尿壺,也不知道多少天沒倒空清洗過,混雜著大小便……衛孟喜差點惡心吐了。

被人背上來就一直窩在這小閣樓,至少窩了半個月,老太太這是咋忍下來的啊。

恨鐵不成鋼地說:“您拿出平日裏對我的兇,就不用受這罪了。”

“哼。”老太太冷哼一聲。

衛孟喜看她才半個月仿佛瘦了二十斤,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再怎麽兇的老太太,人又給她“養”到閣樓裏,除非跳下去,不然她還真沒法子。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

“我也背不動您,您等一下,我去找人,給您弄出去。”衛孟喜才不管她願不願意呢,就這樣了她還要嘴硬的話,那真就是沒救了。

果然,蘇大娘啥也不說,只輕輕的“嗯”一聲。

當然,衛孟喜下到二樓,順手就將梯子扛起,扔到隔壁那家人的院裏去,確定那邊沒人,不會砸到人。

這不,她倒是騎著摩托車一溜煙沒影兒了,廖家老太太卻急得都快哭了,梯子不見了,她上又上不去,只能在二樓哄:“蘇大姐您這親戚咋回事啊,一來就給我甩臉子,就像我苛待你似的。”

她還有氣沒處說呢,本來家裏就不寬裕,女婿還要接個受傷老太太回來養,硬說是自己的遠房姑媽,她和老頭本來還想發火來著,養他一個白吃飯的不夠還連姑媽也要養,誰知女婿卻說這姑媽不簡單,以前是大戶人家,傳說的“蘇半泉”家唯一的後人。

蘇半泉啊,這老書城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古時候的銅板不是外圓內方,象征天圓地方,周流四方嘛,常用“泉”代替“錢”,文雅的誇人有錢唄。而蘇家的錢就是多到能買下半座書城的地步,但蘇家人謙遜,不讓人叫“蘇半城”,外人就投其所好,改成“蘇半泉”。

蘇半泉以前在書城那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期間,自願給紅軍捐獻過很多物資,包括盤尼西林這類十分珍貴緊缺的藥物,聽說當年蘇家一半的船只都是給運這個的。所以解放後很是受政府優待,不僅保留了他們矗立在省政府大門口的花樣洋樓,還聘請了蘇半泉本人到省商業廳做顧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