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墻壁將寒冬阻擋在外,兩人相擁,躲避在溫暖的棉被裏。

夜半盛棲醒了一次,不因口渴,也不想去廁所,莫名其妙地清醒。聽見風聲肆虐,枕邊溫瀲仍靜然地睡著。

第二天早上,雪光刺亮,從玻璃窗透近房間。

溫瀲睡在裏側,醒了就坐起,穿上棉襖,打開窗戶。

“哇。”盛棲還沒來得及喊冷就被吸引住了。

院子裏的積雪堆得深,樹枝上覆了厚厚一層,昨日荒涼的鄉間冬景被銀裝素裹後顯出比城市更濃郁的清雅韻味。

這景象去Y省之前,年年冬天都能看見,只是今年格外不同。

盛棲望而生畏,裹緊自己:“肯定很冷,我不想出去了,我就想睡在床上。”

溫瀲說:“別人家不行,等午飯後回家,你就可以一直睡在床上了。”

“那回去後,你可以幫我把飯端到床上嗎?”盛棲得寸進尺。

聽的人一向好說話,眼裏分明閃過了同意的光,嘴巴卻不退讓,“我媽說了,不能在床上吃東西。”

“我說可以,你聽你媽的話還是聽我的。”盛棲忽然霸道,兇兇的。

“起床我就告訴你。”

溫瀲說完看她還在掙紮,抿了抿唇道:“我餓了,一個人不好意思出去。”

本來還想磨蹭的盛棲一聽這個就翻坐起來,對,溫瀲要吃早飯,不可以餓肚子。搬出來前她媽說了,早飯至關重要,不能不吃。

盛棲穿好衣服,跟溫瀲一起開門面對天寒地坼。

老實說沒她想的那樣冷,但還是把她凍得失去表情,完全笑不出來!

前幾日天氣一直不錯,她大部分的時間都在書房,所以基本感覺不到冷意。

晚上出門接溫瀲,也就吹那一會的風,且高樓林立遮擋了幾成力。不像這邊,宛如刀子直接刮在臉上。

余韜起得早,已經用鐵鍬鏟出了一條道。看見盛棲很驚訝,“我以為你要睡到中午。”

這話損人不利己,盛棲雖然嫌冷,還是彎腰抓了把雪準準地砸向他。

溫瀲抓過她那只手擦幹凈,好聲商量:“不要玩雪,凍著手了。”

她們往廚房去,走了幾步,一個雪團子砸到盛棲背上。

面對這種挑釁,盛棲還保持著淑女形象,只回頭瞪他一眼。

她急著陪溫瀲吃早飯,沒工夫跟幼稚鬼打雪仗。叫他兒子女兒來玩還差不多。

其他人都吃過了,就盛棲跟溫瀲在廚房,鍋裏的粥還熱。

兩人端碗坐到矮桌前,正吃著,盛棲大姑進來,問溫瀲昨晚睡得好不好。

溫瀲說:“很好。”

她沒有假客氣,有盛棲在身邊,熟悉的氣息伴著,睡在哪兒都安穩。雖然床板有點硬,沒有她們家新買的床墊舒服,但沒影響到睡眠。

“那就好,以後周末想回來就回來。昨天她二姑父的話,你別往心裏去,他說話直,也就是提醒盛棲不能瞞她爸,不是不想你們回來。”

相比於二姑姑的性子,盛棲印象裏,大姑姑作為長姐,果斷又有魄力,人也明事理。

但大姑父是個悶葫蘆,不愛說話,性格冷淡,只對余韜上心。對她的不在意並未讓她不快,反而自在,她本來也不需要所有人來無條件愛她。

所以盛棲每次回來都在這邊,二姑家去得少,以後恐怕更不去了。

既然那邊怕惹麻煩,那就不去添麻煩。

回去的路上溫瀲才想起來,“成涓家離你家近不近?”

“很近,但她不在家,我就沒帶你過去。”老人家比較客氣,萬一再倒茶招待,她們倆反而尷尬。

車子駛出村子,到達寬敞的馬路,盛棲跟她指:“前面那個路口拐進去就是我初中,當時很破,現在修得特別好看。”

又開出一小截,她像個導遊一樣:“那邊有家小網吧,以前余韜最愛帶我去。”

正開車的余韜耳朵沒聾,當即嚷嚷:“說話負點責任吧。是我要去玩,你自己癮大非要跟著,我們倆才結伴過去。什麽叫愛帶你去。”

他在“結伴”上加重。

“行行行。”

反正不管怎麽解釋,她的表哥表弟的確沒帶她做過好事,但在溫瀲面前給他點面子吧。

盛棲繼續說網吧的事:“初中的老師不管,放學了管你幹什麽。但是一中老師太欠了,周末動不動組織清剿,挨個網吧進去抓人。我高一被抓了兩次,寫檢討,罰站,還要打電話給我奶奶。”

真不讓人省心。

溫瀲也將槍口指向她,“高中總不是你哥帶你去的吧。”

“不是。”余韜搶答:“她認識的都是狐朋狗友,那時候我就再三告誡過,我不陪著她,她自己玩也行,但是有三件事不能沾。”

“哪三件?”

“抽煙,紋身,跟人開房。”

盛棲記得清清楚楚,自滿道:“我真的很聽話,一件事都沒做過。但余韜自己什麽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