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答案

晏寧已經不記得說到後面, 到底和江野聊了什麽,而她又是怎麽走出的這間房間。

她覺得腦子亂糟糟的,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感覺, 那個盒子被她放進了隨身攜帶的背包裏, 被她帶了出來,其實盒子本身的重量也不算太重, 但是沒來由的,晏寧就是覺得它沉甸甸的, 背在身上, 有種說不出的沉重感。

工作之後, 晏寧很少再哭過,準確的來說, 是和江致知分手之後,晏寧就很少再有這樣狼狽的時刻,她一向甚少會把自己的情緒表露在外人面前,也知道哭泣在成年人的世界裏是最沒有用的行為。

但是這一刻,她卻在江野面前克制不住淚珠的滾落,雖然竭力控制自己沒有哽咽出聲, 但她紅腫的眼睛已然出賣了她。

晏寧覺得自己的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 眼睛也痛得厲害,她從江野的書房走出來,於走廊的盡頭, 看到了一身孤寂,靠在白色墻壁上的江致知, 他眉眼低垂, 側臉也是冷峻的。

天色已經接近了日暮, 光線昏暗, 一切似乎都在變得暗沉下去,夕陽最後的余暉灑露出的一點點光暈,打在他冷峻的側臉上,男人漫不經心的轉過頭,視線正好與她碰撞。

男人眉眼倦怠,身子懶散地靠在墻上,雙腿交疊在地上,黃昏的光影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江致知微微擡眸,他感知力向來都較為敏銳,能夠感受得出晏寧此時此刻的情緒都是低沉的,男人皺了皺眉頭,聲音平靜,聽不出什麽情緒來:“眼睛怎麽這麽紅?哭過了?”

“……”在走到這裏之前,晏寧已經去洗手間壓抑住聲音哭過,又用水將臉洗凈,她自以為掩飾得天衣無縫,可是在他面前卻無所遁形,還是被他一眼看透她哭過的事實。

晏寧連忙將頭低了下去,又搖搖頭,避開江致知的眼睛道:“沒事,你別瞎想,就是進了一只蟲子而已。”

她語氣很平靜,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但聲音卻能聽出沙啞的感覺,江致知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出來她是在掩飾,他眉睫輕顫,用手扯住晏寧的手腕,將聲音壓低道:“是不是老頭子欺負你了?我過去找他。”

“沒有。”晏寧拉住江致知的手腕,纖長的睫羽微微翕動,她比方才搖頭的幅度又大了一些,緊忙否認道:“沒有,你爺爺沒有為難我,他人還挺好的,就是和我聊了一些事情,我感觸有點深,僅此而已。”

憑心而論,江野是真的沒有為難她,對待她的態度也很好,她之所以會把眼睛哭腫,還是因為他講了一些與江致知的事情有關系,否則晏寧也不會控制不住情緒,與江野無關的事情,晏寧也自然不會把理由往他身上扯。

江致知沒再說什麽,他沒再倚靠墻壁,而是從墻壁上直起身子,靜默著拉住晏寧的手。

他的手心溫度很高,在每一次握住她手的時候,都會給她安定感,在當年她曾那樣真摯的仰望他的時候,便是如此。

她人生中第一次坐男生的自行車後座就是因為江致知,這麽多年過去了,她仍然只坐過他一個人的自行車後座。

那一年他曾給過她的安定感,到現在,依舊存在。

晏寧沒有選擇掙脫開江致知的手,她沒有過多的詢問,順從的被江致知拉著手,隨他朝前走去,男人的手掌溫暖而有力,一瞬間,晏寧好像回到了自己當初對他心動的那個夜晚。

跨越漫長的光陰,她面前的男人與她記憶中的少年逐漸重疊起來,她覺得一瞬間有些恍惚,心臟又不受她自己控制的,重新為了江致知而急速跳動起來。

*

空氣寂靜,走廊裏是聲控燈,隨著腳步在寂靜的走廊裏響起的聲音,聲控燈逐次亮起,江致知握住晏寧的手,將她領到了他的屋子裏。

江致知經常會來看江野,小的時候也是在江野這裏的時間比較多,所以他在這裏也有自己的房間,門鎖應聲而開,晏寧順著開啟的門,窺見房間內整齊而幹凈的陳設,像極了他整個人凜冽的風格。

這還是晏寧第一次來到這裏,和她預想中的沒什麽差別,屋子很大,但卻沒有過多的多余的陳設,整間屋子是冷色系的色調,床單也是黑白的,視覺上雖然有種凜冽的感覺,但是意外的卻不讓人覺得過於冷淡,反而有些舒適,屋子的一角同樣擺設著一台斯坦威的鋼琴,和他自己的住所相同。

他的房間裏有一架很大的書櫃,裏面放了很多書,有關於理科的,同樣也有關於人文的,書櫃上還放著一個足球和一個籃球,看得出來,他平時應該對這些球類運動很感興趣。

江致知將墻壁上的燈光按鈕開關打開,屋子裏逐漸由昏暗變得明亮起來,晏寧輕輕擡眼,看得到復雜而又好看的水晶吊燈的燈光柔和,不會過分灼燙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