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想念(第2/3頁)
“……”
“如果去認真誠懇的求上天保佑,能讓他回頭看到我,能讓我有和他在一起的機會該多好。”
晏寧的視線微微有些模糊,她明明開了閱讀燈,視力也很好,卻覺得自己此時此刻眼睛裏看到的是一團霧氣。
這一頁的回復和之前的回復都顯得不太一樣。
原本鋒利好看整齊的字體變得有些淩亂,看得出下筆的人心已經被擾亂。
“寧寧,如果上天真的能實現人的願望。那麽它可不可以再次讓我們走到一起呢?”
“為什麽我也去菩提寺一步一拜,拜到了山門,我們最後還是分開了?”
江致知一直都清楚的知曉,神佛庇佑只不過是滿足人對美好最基本的想象,這個世界上沒有所謂的神靈,更不會有人去庇佑他和晏寧再重新走到一起。
他從來不信這些。
可是在他在醫院的那些日子,他醒來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乘坐飛機去了菩提寺。
彼時江致知的身體還沒有好透,他身體仍然虛弱,卻仍然虔誠的一步一拜,從最底層的台階拜到山門。
晏寧的記憶突然變得清晰,她那段時間提了分手,就變得淡漠且開始試圖忘記有關江致知的一切,卻在某一天夜裏,接到來自程洲愉的電話,說江致知生病生得很厲害,在病榻上拔掉吊水瓶的針,想要去找她。
她只覺得程洲愉是過度的誇張,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現在看來,江致知那時的字跡都是顫抖的。
他是真的生了很嚴重的病,卻還是逐字逐句的在她的日記本裏寫下所有對她的回應。
他分明不信神佛庇佑,從始至終都覺得這是虛無縹緲的事情,卻為了她祈求神佛庇佑自己,求他們再走到一起。
晏寧的手指輕微的顫抖了一瞬,不知道為什麽,她心口處忽然疼得厲害,就好像細密而又綿延的針刺在心口處,讓她整個人都難受得無法呼吸。
這一頁的最後一段話,寫得已經被墨跡暈染,快要分辨不清。
他寫道:“我以前覺得或許有一天,我會死在戰場上,那個時候,我想,死在戰場上保家衛國,好像也沒什麽不好。可是後來,我不想了。”
“我想每一次執行任務,都能平安歸來,見到我心愛的姑娘。”
可是他心愛的姑娘不要他了。
轉折結束,他又糾結的寫下最後一句話。
“只是現在你不喜歡我了,我又在想,或許有一天我真的死了,戰場上的消息通過別人的口中,傳到你的耳朵,你會不會,有那麽一刻,為我而難過?”
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就終結在這裏,戛然而止,再也沒有後續。
江致知寫下這些回應的時候,其實早就想到過,晏寧不會回頭看這本日記,但他仍舊孤注一擲的在每一篇日記下,寫下他的回應。
少年的心意隨著風吹走,在她奔赴太平洋以外國度的日日夜夜,他從未有一刻忘記過她。
在祖國最邊疆的地方,每一次執行任務,跨越雪山,跨越戈壁與荒漠,他都會想起晏寧好不好。
在每一次執行飛行任務的前夕,他都會一遍又一遍的寫下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就是他的護身符,是他前進的方向和力量。
他想平安歸來。
只為了有朝一日,再次與她相見。
*
晏寧這一夜沒有睡好,事實上,她這一周都是精神恍惚的。
日記本看完之後,她的心情有很久不能夠平息下來。
那天夜裏,晏寧做了很久的夢,又重新夢到了闊別已久的中學時代,少年側著身子站在窗邊,她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看到他漫不經心的笑意,在人群中格外耀眼。
而後又變成了他們兩個人分手之後,她整日整夜的泡在圖書館裏,不肯出來,試圖用學習忘記他的場景。
在她繁雜而又冗長的夢境裏,中學時期夏季的蟬鳴聲不絕於耳。
少年的白襯衣與北城中學轉角巷內的嬉笑聲中,她好像看到了那人漫不經心的轉頭望向她。
冗雜的雨水與炎熱的盛夏裏寫滿了他的名字。
是她愛過的熾熱而又明亮的少年。
翻來覆去,所有的夢境都與他有關,早上醒來的時候,太陽穴還在發疼,精神恍惚得不行。
晏寧用了幾天的時間才徹底調理好作息。
這幾天,江致知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樣,沒有再來聯系她,而是給她足夠長的時間去做心理調整。
江致知沒有主動聯系她,她自然也沒有去聯系他。
兩個人好像有一種約定俗成的默契,彼此都在自己的安全範圍內,沒有打擾對方。
很快就到了台裏安排的做八一特別采訪節目的時間了。
做八一特別節目采訪老幹部的時候,晏寧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一同陪她的攝影同事看她這副模樣,打趣她說:“小晏記者這幾天都去幹嘛了?看你每天都像沒睡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