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冷意(第2/3頁)

盡管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要這麽說。

“說句實在話。”陳悠悠開了口:“我跟江致知沒什麽接觸,所以我很好奇,那些女孩子到底喜歡他什麽啊?寧寧,你跟他同班這麽久,你知道嗎?”

……

聽到這句話,晏寧頓了頓,開口道:“或許喜歡他的坦率和直白吧。”

晏寧輕輕垂眼,她想,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過的事情,或許江致知早就忘了,只有她一個人記在心上。

她並不是一直在北城市長大的。

晏寧生活在距離這裏更遠一點的北方,家裏是個十八線的小縣城。

初一的時候才跑來北城市上學,起初她對北城市並沒有多特殊的印象。

來北城市讀書,其實一直都是她父母的心願,晏寧本人對這件事倒是沒什麽執念。

她自小生活在最北邊的城市,家裏比北城市要冷得多,地方小,晏寧從來都沒有想過家鄉以外的城市到底會是什麽模樣。

與其說是沒想過,倒不如說是不敢想。

北城市對於大部分生活在小地方的人而言,更像是傳說裏那種遙不可及的夢。

從前晏寧也是這麽想的。

知道父母為了她的前途傾盡一切跑到北城市去打工,送她去北城市讀書,都是為了讓她出人頭地。

她最初來北城市的時候,初中那三年並不是在師大附中讀的,她父母為了給她湊錢在北城市接受更好的教育,曾經住過很長一段時間的地下室,她為了讓父母多省下一些錢吃些好的,只會拼了命的學習,因為只有拼了命的學習,才能拿到獎學金。

如果拿到獎學金,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減輕她父母的負擔,所以晏寧整個中學時代,都只會悶著頭學習,實在是一個悶葫蘆。

可是也正因為如此,晏寧在初中時會經常被人嘲笑格格不入,因為北城市學校的大多數學生家庭條件都比她好,好像樣樣精通,只有她,除了學習什麽都不會。

晏寧整個中學時代,幾乎都是在這樣的黑暗中渡過的。

班級裏其實就是一個小群體,沒有人會為了她出頭,時間久了,晏寧便也將這樣的事情習以為常。

直到那一天遇見了江致知。

她是中考之前的一個月第一次見到江致知,並不是在師大附中和他同班才見到的江致知。

那天放學以後,班級裏有幾個男生跟在她身後,挖下水井蓋的泥要往她書包上蹭。

晏寧其實很害怕,但是這樣的欺辱,在初中這幾年,她經歷的太多了,下午上學的時候,她剛進門,一桶水就迎面而來澆在了她的頭上,把她澆成了一個落湯雞。

班主任雖然會選擇出面幫她,可是在老師懲治了那幾個帶頭捉弄她的學生之後,那幾個男生反而會接著變本加厲的去折磨她。

這樣的折磨似乎是永無止境的,晏寧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是盡頭。

她仿佛與這裏的一切都格格不入,雖然會有老師的照拂,但班級裏的男生會因為她的反抗更加變本加厲的折辱她,班級裏面的其他女孩子也不會跟她一起玩耍,他們穿著新鮮而又時髦的衣服,談論著最新的影視劇和時尚單品。

晏寧就像是一座孤島,被所有人隔絕在外。

她最初也曾想過去融入他們的小集體,盡她所能的想要去討好那些同學們,以便能夠被接納。

晏寧很想能夠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這樣的努力她做過很多次,結果卻失敗了。

她曾經用勤工儉學攢的錢買了橙子,分給班級裏的女生。

那些女孩子們會對這些橙子的品相和個頭挑挑揀揀,即便收下了她的橙子還是會對她嗤之以鼻,視作無物。

那些打量的目光過於銳利,以至於晏寧覺得,她們打量和挑選的並不是橙子,而是她自己。

時間久了,她便知道,或許她這個人本身在他們看來就是錯,那麽無論她怎麽樣試圖掙紮這樣的困境,想要同他們融入在一起,都只能是猶如困獸囚籠,徒勞無功罷了。

初三下學其實下得很晚。

放學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晏寧背著書包,走在路上,她回家的這條道是一條崎嶇的小路,由於家裏條件並不好,也住不起多好的地方,學校附近的地下室已經是她們一家最好的去處。

她書包裏滿滿的塞著一堆習題冊,她不像北城市的其他學生一樣,可以接受更多的精英教育,他們的英語水平都比她好很多,晏寧只有拼命用功,夜以繼日的學習才能把自己的英語口語這些都提到和他們差不多的高度。

許是因為初三壓力太大的原因,近些日子捉弄晏寧的男生比之前的頻率要來得更高。

已經是仲夏五月,但是北城市的夜晚顯然也沒有那麽暖,那些男生尾隨在她的身後,晏寧很害怕,卻沒辦法跑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