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第2/3頁)

片刻之後,季凜開了口,莫名其妙又好似意有所指般道:“我以為我的小畫家能夠理解的,畢竟...你是能夠一次又一次,先後無畏吃下過量安眠藥和過量催-情-藥的人,不是嗎?”

聞冬瞳孔驟然一縮。

季凜這句話,讓除了聞冬以外的人聽去一定會覺得不明所以,好像前後完全沒有邏輯。

但聞冬聽到的瞬間,就感覺有股寒流自心底湧出,正完全不可控制般飛速通向四肢百骸。

只有聞冬自己知道,他敢一次又一次,吃下大量安眠藥和催-情-藥,確實源於瘋子般的賭徒心態,確實「無畏」,但又不僅僅如此。

因為在這背後,支撐聞冬去賭的,還有他有別於普通人的體質。

早在十八年前,比那枚圓釘定入鎖骨更早的時候,聞冬就已經獲得了對任何藥物的一定耐藥性。

雖然這個耐藥性是不確定的,不能保證究竟能夠承受多大劑量的藥物,但總歸是比普通人能承受得多的。

因此聞冬敢賭,是他至少有一定保證,保證自己不會完全被藥物控制。

聞冬永遠不會讓自己陷入完全的失控。

但是...

但是季凜現在說這句話,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

聞冬想,他為什麽會這樣做類比?

是知道了什麽,又一次試探,亦或者,是在暗示?

想到後一種可能性...

聞冬藏在身後的手指不自覺陷入了掌心。

電光火石間,季凜種種異常在聞冬腦海中仿若串成了一條清晰的線——

季凜身上總是一成不變的草木氣息,季凜在最命懸一線的時刻竟依然沒有人類本能的驚慌,季凜身上明明這樣多傷口,可卻像無痛覺般毫無反應,季凜超乎尋常的聽力,季凜好像不太正常的味覺...

這種種綜合起來,都仿佛在給聞冬指示一個他原本從未想過的方向...

聞冬一只手擡起,無意識般又撥轉了一下鎖骨處的圓釘。

有那麽一個一閃即逝的刹那,聞冬是真的有股沖動,想要直接開門見山問季凜的,也想像他之前祈禱時候甘願的那樣,將自己的秘密都同季凜合盤托出。

然而比起極其短暫轉瞬即逝的沖動,顯然,刻入骨頭裏的本能更為強大占據了上風,生生壓下了聞冬所有質問亦或坦白的話語。

半晌,聞冬闔了下眸,藏在背後的手指重新松開垂在身側,他再次生硬轉開了話題:“當時...我是說撞車的那個瞬間,你在想什麽?”

季凜又盯著聞冬看了兩秒鐘,像是透過聞冬上挑的好看眼眸要深深看進他心裏,要將他完全看透。

之後又趕在聞冬難以忍受想要移開目光的前一秒鐘,季凜驀然垂眸笑了一下,好似剛剛的對話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溫沉道:“我當時在想什麽,不是當時就告訴我的小畫家了嗎?”

那一刻我沒有害怕,沒有恐慌,只有遺憾,非常遺憾,沒能將我的美麗尤物從耳朵尖開始吃掉。

又回憶起了季凜當時的病態話語,聞冬一時間沉默下來,不知該如何作答。

不過季凜好像也並不需要聞冬回答什麽,他略頓一秒,就又繼續自顧自說了下去,語氣竟帶出兩分輕松的玩笑意味:“你剛剛不是在問我為什麽能醒得這麽快嗎?其實是因為我在昏迷中做了個夢,夢到我死了,而我的可口獵物,被其他獵手捕獲住了。”

略一停頓,季凜唇角又勾了起來,以彬彬有禮的口吻講出病態的話:“聞冬,你知道的,我想獨占你,我不能接受你被任何其他人捕獲,即便在夢裏也不能。”

季凜每說一個字,就好像從他嘴裏蹦出一顆小火煋,又降落在聞冬心尖,讓聞冬的心臟愈來愈怦然而燒灼。

在季凜話音落下之後,聞冬深深吸了口氣,卻依然沒有按捺住心底怦然欲出的沖動,他薄唇微張,還是脫口道:“季凜,或許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之間...還可能有另外一種關系?”

另外一種,跳脫出了所謂的「獵手」和「獵物」,好似更為平等,又能互相束縛,互相占有的關系。

像是沒想到聞冬會忽然問出這樣一句話,季凜略一沉默,眉梢微挑,不動聲色反問道:“另外一種關系...是什麽關系?”

聞冬垂眸直直看進季凜的眼睛,一字一頓道:“季凜,你知道的,你聽得懂。”

這句話出口,聞冬清晰感覺到自己胸腔內的心臟跳動得愈發活躍起來。

他不明白此時此刻籠罩在心尖的感受究竟是緊張,還是期待,亦或二者都有。

不過無論是緊張還是期待,於聞冬而言都極其罕見就是了。

片刻之後,在聞冬感覺自己心臟已經活躍到了一個巔峰,在他難以忍受想要再次轉開話題的前一秒,季凜終於開了口。

他唇角落了下去,眸底蘊起兩分沉色,仿若積蓄起風暴的海面,嗓音亦很沉:“聞冬,你知道嗎,如果我們是另一種關系的話,在那輛車撞來的瞬間,我就不會打方向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