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陰婚(第3/5頁)

阮籍笑著將拿過兩人的外袍:“常言道後生可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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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羊腸小徑直通半山腰,長莎蔽徑、蒿艾如麻,整個天空昏黑似磬。

幾人一路用棍子趕著蒿草,沾了一滿袍的夜露總算是來到了那座山神廟前。

廟子不大,看樣子已經荒廢了許久了。

廟門斜著、歪著倒在一側,廟外面是殘垣斷瓦,院落裏滿地荒草與碎石。

夜很靜,靜得在這夏日間連蟲鳴都不聞一聲。

進到小廟後,阮陶四下打量著這布滿了灰塵、蜘蛛網的內室。

進到廟內,入目是一張破舊的木供桌上擺著一個看不出模樣的神像,兩旁的燭台上各點了一支紅蠟燭,搖搖晃晃的火光照著四周斑駁猙獰的壁畫,給黑夜平添了一抹陰寒。

頭頂是斑駁的瓦礫,能見到梁上還掛著一條破爛的、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綾子,不知道哪位走投無路的可憐人在這裏自掛東南枝了。

“這裏應當荒廢了很久了,周圍村民也不像是會過來祭拜的樣子。如此一來,這對蠟燭是誰點的?”杜子美不解道。

“還能是誰點的?人家要成親了,不得洞房花燭?”阮陶有些揶揄的笑道。

他便說好端端的,那厲鬼擄了長公子來作甚?原是來做新郎的?

不曾想,大秦的長公子也會淪落到與孤魂野鬼比翼雙飛的一日,不知待他醒過來,或者朝中眾人得知此事後會是怎樣的神色?

不得不說,這鬼娘子的眼光真好!

七夕之夜那麽多俊俏的小郎君,她隨手一薅就薅到了身份最高的一個!

阮陶問身邊的杜子美道:“東西齊了嗎?”

“齊了!”杜子美點頭道。

他將手中的包袱遞給了阮陶,這是這些天他按照阮陶所說準備下來的東西。

為避趙公公的耳目,他還不惜搭上了自己的名節,也多虧了秦香閣中的許玉姑娘幫他瞞了這麽些天。

這些荒唐事傳回京中讓他爺爺知道了,還不知要如何罰他呢!

思及此處,杜子美心中咽下一把辛酸淚。

王莽好奇的看著阮陶手中的包袱,只見阮陶從包袱裏拿出一個又一個的紙人放在地上。

紙人有單純的用紙剪的、有用竹條紮好,紙糊上去的,紙人們的動作也各不相同,有的躺著、有的站著。

雪白的紙人在布滿灰塵的地上整整齊齊的放了一排,看上去瘆得慌。

只見阮陶燃起掌中的狐火,撚了一粒用朱砂畫滿了符咒的蜜蠟珠子扔進了掌心的狐火中,而後對著面前的紙人一吹!

點點碎碎的流光從火焰中吹向了面前的紙人,一時間面前的紙人都像是活了似的。

一個個彎腰伸腿地上站在起來,發出稚童般嘻嘻哈哈的笑聲朝著廟外跑去。

見狀,王莽與杜子美都不由得目瞪口呆。

“難不成,你還真是觀音轉世?”王莽驚嘆道。

阮陶輕笑了一聲沒答話,說起來這倆人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同齡人。

隨後他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著消失在夜色中的紙人說道:“行了!咱們現在就先在此處隱藏身形,等迎親的隊伍來。”

“你確定他們會來嗎?”王莽抱著阮陶的胳膊,問道,“萬一咱們推測錯了,他們沒來,反而將長公子不知帶到哪個墳地裏生吞活剮了,那該如何是好?”

“本來只有八分肯定,但是見到這對紅燭後便確定了。”阮陶說道。

“這對紅燭有什麽異樣嗎?”杜子美不解。

“你細細聞一聞。”阮陶說道。

杜子美湊進了些,聞到鼻尖有一股腥甜的香味兒,帶著說不出來的腐敗的味道。

他輕輕蹙了蹙眉:“這是?”

阮陶回答:“屍蠟。”

聞言,杜子美一哆嗦,連忙往後退了兩步,離那蠟燭遠遠的。

阮陶惡作劇般的勾起了嘴角,對身後的王莽道:“你猜猜它為什麽是紅色的?”

杜子美拽緊了阮陶的胳膊:“親爹!你別嚇我了!”

阮陶笑了兩聲,隨後嚴肅道:“一會兒等迎親的隊伍來了,咱們就上前搶親,搶了新郎官咱們就跑!”

阮陶警告道:“那厲鬼幾百年的道行,身邊又有眾多小鬼、白僵,我可惹不起。否則當真這輩子沒沾過姑娘就得折在這裏!”

“這……怎麽搶?”杜子美有些懵,“咱們抱著長公子就跑?長公子雖說清俊,但身長八尺一寸有余,就憑咱們仨能扛著長公子成功身退?”

“當然不是強搶。”

說著,阮陶從袖中掏出了最後一個紙人,那紙人與其他紙人都不相同——袍子、冠冕、腰間環佩一處不少。

袍子、頭冠都用朱砂塗得紅彤彤的,白森森的臉上也用朱砂點了好了五官。

阮陶紮得很細致,雖說手藝與那些高超的紙紮匠比不得,但是好歹看得出來是個新郎官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