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符水朱砂

寅時一刻, 正是夜最近靜之時,連草蟲之聲都不得聞。

重重宿霧籠罩著整個上郡,偶有一兩家尚且留了點點燈火。

伴隨著突兀的“吱呀——”聲, 上郡西定門兩扇厚重的城門被推開了,一隊士兵舉著火把悄無聲息的進到了城中。

又伴隨著一陣嘎吱聲, 城門關上了。

看著眼前這群人高馬大、半夜臨時集合依舊將重甲披得整整齊齊、一絲不苟、神情嚴肅到有些兇的秦軍,阮陶這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安定了下來。

他有些擔心的看向身邊的趙蘇:“如今長公子扶蘇監軍, 你這樣私自調動兵馬可行嗎?”

這一點是阮陶失算了, 他本以為“屍巢”也就古小姐一個, 只要古小姐無礙, 控制住古小姐,整個上郡就當無礙。

不料卻遺忘了與屍巢堪稱“狼狽相依”的——屍魄。

所謂“屍魄”還有個更讓人熟知的名字——鬼上身。

被鬼上身之人外頭可以與尋常時候無疑, 然而不得無人牽著不得過河、不得無人邀請過門檻兒, 尋常走路時墊著腳搖搖擺擺走不穩,這正是因為如今這人已經是提線木偶了,全然是她身後的鬼才操縱著她的行徑。

她走到哪兒, 也就意味著她身後的鬼跟到了哪兒。

這鬼魄四處走動, 便隨時有可能換替身,今日是丁夫人,明日說不定就是王夫人、李夫人, 上郡秦西部邊陲最大的郡城連接與西域之商路, 若是任這個鬼魄四處亂竄那後果不堪設想!

待他們將真正的“屍巢”煉出, 整個上郡百姓都會喪生屍口,而這些“屍”將會是他們的母親、夫人、孩子……

因此阮陶不敢耽擱, 連忙告訴了眾人後果, 而後讓武太守趕緊派人四處搜, 只是夜裏值班的武侯不多, 要跑遍整個上郡實屬不易,這時趙蘇提出可以征調城外值夜的兵馬,所以才有了這麽一出。

“無礙,此舉是為上郡百姓,若是不將這邪祟抓獲後果不堪設想。”趙蘇神情嚴肅。

阮陶再次問被李太白提著後勁的黑魚精:“你說清楚,你當真不知丁胡嫦的背後是誰?”

那黑魚依舊是支支吾吾的。

見此,杜子美怒而拔出李太白腰間的劍。

“鋥——!”

一陣劍光後,劍抵在了黑魚精的脖子上,青色的血順著細細的刀口滲出,黑魚精嚇得連聲哀嚎!

杜子美怒道:“閉嘴!老實交代!你究竟知道多少!但凡瞞了一個字,就把你這顆魚腦袋剁了燉湯!”

“當真、當真不知道了小郎君!”黑魚精連連求饒,“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一只屍魄!我這修為也就只能嚇唬嚇唬尋常人、幫人跑跑腿,偷聽偷聽話罷了?哎呦——”

“公子,這是個什麽東西?”

起馬帶隊的是兩個英姿勃發的青年,一個約莫與二十多歲,另一個看上去年紀比阮陶和杜子美還小,估摸著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

兩人先是下馬沖著趙蘇行了個禮,隨後那個年紀小的一臉驚駭的看著李太白手裏的黑魚精:“這……就是妖精嗎?”

他想伸手去摸,卻被身邊年紀稍長的將軍面無表情的提溜了回來。

“蒙將軍。”趙蘇看著面前的人,“找人這件事兒就麻煩你了。”

被稱為蒙將軍的男子微微頷首:“咱們半夜抓探子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更何況這次不過是逮一個小小的女子!公子放心便是。”

“這、這次可不是小女子!”阮陶連忙反駁道。

趙蘇點了點頭:“雖說鬼神亦不足為懼,然這個女子便如一個得了天花的病人,任其滲入百姓之中,那整個上郡百姓就得都得遭殃。”

“公子且放心,守護大秦百姓安危是咱們秦軍的職責!”蒙將軍身邊的少年仰起臉,“胡人探子我們抓起來都跟抓兔子似的,還怕抓不到一個女子嗎?”

趙蘇沖著眾將士抱拳:“辛苦各位了!天亮之前務必抓住這女子!”

“喏!”

此時雖是半夜,但眾將士依舊士氣高漲!

正當他們準備轉身時,阮陶大呵一聲道:“等等!!”

眾人動作一頓,皆回頭看著他。

蒙將軍看了看阮陶,又轉頭看了看站在阮陶身邊的自家公子,接著又有些迷茫的看向了一旁的孔明、李太白、杜子美三人。

公子身邊兒何時有了這麽一號人物?他如何不知道?

阮陶道:“這屍巢非同小可,雖說肯定沒有胡人的探子難抓,但是絕對肯定比胡人探子危險。如今這鬼附身的只是丁夫人這樣的小小女子,若是在各位抓捕的過程他附身的對象變成了是秦軍的各位,那後果不堪設想!”

聞言,眾人皆是一愣,隨後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

“不過各位放心!我自然是有預防的法子的。”

阮陶微微一笑,隨後掏出了自己用胭脂盒子裝著的符水兌好的朱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