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屍巢
“啪!”
武太守以竹扇做醒木在椅子扶手上重重一拍,兩側衙役高呼升堂。
觀音殿前,香燭裊裊,一排排佛燈被供在殿內的案桌之上,風一吹燈燭搖曳肅肅淒淒。
“堂下何人?”
阮陶上前一步,熟練的撩起袍子草草的朝地上一跪:“秉大人,草民阮陶。”
靜水寺觀音殿前,武太守端坐在石階上的竹椅上,阮陶、趙蘇一行人並古賀兩家人垂袖恭敬的立在石階下,古小姐還被“朱小亮”抱在懷裏,怕古小姐禁不住風吹,他還將自己的外袍脫下裹在了對方身上。
武太守身後用一方匾額大小的粗紙草草寫了“秦鏡高懸”四字,用竹竿挑起,懸在其頭頂。
這是規矩,虛得有“秦鏡高懸”四字的地方才能算是“公堂”,因事出緊急此時沒辦法趕回太守府衙因此只得這般將就一下,說來還委屈了靜塵和尚,好好的佛門清修之地被鬧得這般烏煙瘴氣的。
阮陶提前向靜塵和尚賠了不是,靜塵和尚不過是斂眉一笑,只道佛祖慈悲,能救人一命、了一樁冤案也是靜水寺的造化,他笑起來的模樣像極了觀音殿內的觀音像,既慈悲又平和。
對此,阮陶心裏也慨嘆不愧是得道高僧。
“所謂何事?”武太守道。
阮陶道:“回大人,草民乃替人申冤!”
不到一日的功夫,他上了兩次公堂,上午他還是被告的那個,現在他則成了原告的一方。
“替?人縱是替人做訟師,給人辯護遞狀子,當事人也該到場才是。敢問當事人何在?”武太守面無表情,看向階下的人的眼神中透露著“生無可戀”四字。
原本這些遊方術士不過就是在路邊算算命、騙騙人的錢財,多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鬧到公堂上的極少,有個別不要命的敢進官署煉丹,丟了腦袋也不該歸他管。
他外放自此遠離官場一是圖個清靜,二是想要將上郡的發展再提一上一提將來也好考核回京。
然而自從這個阮陶來了上郡後,太守衙門門口的堂古三天兩頭的因這人而響,理來理去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他這個一郡太守都成了村長裏正了!
今日本想借著古家之手教訓教訓這小子,讓他想想記性,誰料不到半日的功夫他居然就同京裏來的這位混在了一起!
武太守朝著趙蘇那邊看了一眼,這位最討厭的就是這些鬼怪方術一說,如今在我的地界發生了這事兒,還牽扯到了他,難不成我的仕途就要止步於此了嗎?
思及此處,武太守面色更如死灰。
阮陶起身,沖著“朱小亮”招了招手,“朱小亮”會意抱著古小姐上前兩步至阮陶身邊。
見狀,古賀兩家人頓時激動了起來,說著便要上前來搶古小姐。
“混賬!你這是做什麽!”
“豈有此理!武大人在此豈容你這狂徒在此放肆!!”
武太守將手中的竹扇一拍,呵斥道:“大膽阮陶!按秦律輕薄良家女子最少壓三年大牢、剃去鬢角、服四年徭役!”
“來人呐!”武太守高呵一聲。
一時間跟著武太守來的衙役、古賀兩家的家丁都朝著阮陶撲來,一個個兇惡的猶如鎮山夜叉。
見此情景,阮陶連忙上前一步擋在朱小亮面前護住他懷裏的古小姐。
他既是怕這群人不知輕重的撲過來傷了古小姐,也是怕古小姐受到驚嚇,連帶著她肚子裏的那玩意兒受到驚嚇,一時暴走傷了他們。
到那時候,可就不是靠他這個半罐子水搖得叮咚響的江湖術士能夠控制得住的。
阮陶額角流下一滴冷汗,真是不知者無畏,好歹等他將話說完!
這用陰婚席養出來的屍巢要是現在暴走,整個瑞廬坊可就成了僵屍窩了!
“武大人。”就在這千鈞一發至極,趙蘇開了口道。
見狀,武太守慌不擇亂的擡手示意所有人停下。
一時間,所有人瞬間挺住動作,場面有幾分滑稽。
古賀兩家人死死的瞪著突然出聲的趙蘇,賀老三上前一步,大聲呵斥:“你乃何人!武大人在此,豈容你放肆!”
趙蘇面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並為為之惱怒,他上前一步撩了撩衣擺看樣子是要向武太守下跪行禮。
見狀,武太守嚇得差點兒沒從竹椅上摔下來:“免、免禮!”
趙蘇停下了動作,不待他再開口,武太守便對阮陶道:“你繼續說。”
見狀,賀老三不買賬想上前理論,卻被古慣一把拽住了,只能憤憤不滿。
古慣則表現得沉穩的多,武大人明顯是忌憚著這個年輕人的。
武大人乃上郡職位最高之人,能夠讓武大人忌憚的人除了欽差,便只能是前些日子隨著長公子一塊兒從京中搬來的勛貴子弟。
古慣打量著趙蘇,看著對方周身的氣魄,心裏暗道這人定是京中來的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