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澀澤榮一遲疑地提起中原中也和澀澤龍彥的戀情, 再三表示他一點都不迂腐，絕對不幹棒打鴛鴛的糟心事。要不是他們現在的年齡還不夠結婚，直接結婚也是可以的。

中原中也漲紅了臉, 呼吸都快停止了。

當初用來搪塞警察的謊言竟然變成了緋聞與流言，還傳到了遠在東京的澀澤家長輩的耳朵裏，這也太尷尬了！

中原中也一陣窒息，但還是要艱難地解釋道：“不、不是這樣的……”

他幹巴巴地將當時在咖啡廳的事情說了一遍, 然後極為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 澀澤先生，我當時是借了澀澤家的勢……”

澀澤榮一扶住差點脫臼的下巴，他明白了, 他都明白了。

他那個帥氣又聰明的侄孫, 未來的超越者, 他澀澤家的白麒麟, 原來，竟然是在暗戀嗎？說什麽借澀澤家的勢來防止警方騷擾，中原中也又不是什麽犯罪嫌疑人, 再加上他知名詩人的另一重身份，警方根本不會多此一舉地去調查他。

所以, 果然是龍彥他故意誤導了中原中也, 用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向別人宣布了主權吧。

這麽笨拙的手段, 簡直不像是龍彥能做的出來的！

澀澤榮一無比震驚，心中非但沒有憐憫侄孫的戀情不順利, 反而有種想要看好戲的沖動……不行, 龍彥的好戲不好看, 惹急了他, 指不定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唉, 年輕人，戀愛和家庭上的麻煩，果然需要他這樣睿智的老人家出手。

“原來是這樣啊。”澀澤榮一做恍然大悟狀，他對著恨不能奪門而出的中原中也和善微笑，笑容裏滿是安撫的意味，溫聲道：“事急從權，中也君是龍彥的朋友，這只是小事而已。”

中原中也感受得到對面老人的真誠，之前都繃緊了的肩膀慢慢地放松下來。

緩一緩中原中也的態度，決定打輔助的澀澤榮一果斷上助攻，拉著中原中也回憶澀澤龍彥的童年，秀一秀澀澤龍彥的優秀和受歡迎程度，感慨澀澤龍彥脾氣糟糕不好相處，再感慨中原中也人美心善能跟澀澤龍彥交朋友，末了，再打出一個幼年父母雙亡來本家寄人籬下的身世，小小地賣一波慘。

——事實上，寄人籬下小可憐？

——呵呵，不可能的。不提澀澤榮一的態度明確，無人敢違逆，澀澤龍彥那臭脾氣，誰敢對他伸手，爪子他都給剁了。

——澀澤龍彥從來不知道“委曲求全”四個字該怎麽寫。

中原中也對澀澤榮一沒什麽防備，對方提的又是澀澤龍彥的事情，他的情緒隨著對方的敘述起起伏伏，時而展顏時而憤怒時而難過，表情鮮活又耀眼。

澀澤榮一看在眼裏，忽然明白澀澤龍彥在中原中也身上為什麽幹得出那麽笨拙的事情。

因為他意識到了，在真正渴望之人的面前，他過往一切的人心手段都是用不出來的，以至於到了現在，他只能久違地尋覓著本能，哪怕再笨拙可笑。

對於中原中也而言，雖說之前有一點點誤會，但誤會解開後，澀澤榮一依舊是那位和善友好的長輩。如果澀澤榮一有一個好感度系統，這會兒恐怕叮叮叮不斷，盡是中原中也對他好感度提升的提示音了。

前方開車的管家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後車鏡，由衷敬佩老爺子功力不減當年。

他們在車裏聊著天，但並沒有完全遺忘頂著太陽揮汗如雨的澀澤龍彥，時不時就下車給他拍兩張照片。

澀澤榮一還慫恿中原中也給澀澤龍彥加油助陣。

中原中也想想也對，澀澤龍彥孤軍奮戰，是時候來一點鼓勵了。

“龍彥，加油！”

那極具穿透力還熟悉的一嗓子，頓時就將澀澤龍彥的目光吸引過去了。他這一轉頭，不僅看到神采飛揚沖自己揮手的中原中也，還看到了他家老爺子笑眯眯地站在中原中也身旁，還沖他眨了一下眼睛。

澀澤龍彥：“……”

這老爺子居然跑到京都來，他以為他參加京都馬拉松比賽的事情很低調。

有那麽一點點擔心澀澤榮一會拉著中原中也回憶童年糗事——澀澤龍彥自詡成熟，但身體年齡限制了他的發揮，當年總會有那麽一兩件恨不能當事人統統都失憶的黑歷史——總覺得不管是平時多睿智的老頭子，他們總是不會記得自己津津樂道的回憶是別人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惜，這會兒他已經說不出話了。

這一口氣泄掉，澀澤龍彥有理由懷疑自己會直接撲街。他只能擡手指了指前方，那意思，終點見。

中原中也用力點頭。

將兩個少年人的交流看在眼裏，澀澤榮一眼中笑意更甚。

這麽看的話，龍彥的情路也不算太坎坷，中也君其實挺喜歡他的。四舍五入，多喜歡一點，完全可以結婚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