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七章 念自何處來?

“怎的太華山的人還未到?”

洛陽城中,離陽觀內。

盤坐調息的昆侖長老闞緣子忽的睜開眼睛,心浮氣躁,體內的念頭仿佛要失控了一般,不斷地跳動、搖晃,讓他不得不終止了靜修,壓住了心念,緩緩磨滅。

“自從到了洛陽城後,我這道心越發浮躁了,在秘境中修成的心中百寂之境幾乎都要毀於一旦!”

一念至此,他更加煩躁,起身踱步。

“心浮氣躁,總不至於是因為洛陽的緣故,必是那太華山那一行人的關系,明明早就已經出發了,為何到現在還不見抵達洛陽?若真是那人領隊,動念之間便能挪移過來,為何時至今日,還不見蹤影?莫非他在謀劃著什麽?一旦出現復雜局面,要如何應對,是否要先與師門聯系……”

想著想著,他腦子裏雜念叢生,心浮氣躁,竟引得體內五氣翻湧,一股異樣念頭於心底滋生,直沖泥丸宮!

“不好!”

下一刻,闞緣子回過神來,當即捏出印訣,默運玄功,磨滅了諸多雜念,鎮壓了異種念頭,而後胸口起伏,長出一口氣。

“差點走火入魔!”

正想著,闞緣子心中一動,旋即伸手一抓,便抓住了一張符箓。

那符箓燃燒之後,傳出一道意念——

“道友,可知太華山的動向?”

心念一轉,闞緣子已知符箓來歷。

“是那樓觀道的鮮於自!”

這些年,八宗離心離德,昆侖權威不如以往,便有心扶持一二還能號令的分支宗門上位,頂替其他宗門,再衍八宗威勢,這樓觀道正是其中之一,因此兩家現如今的關系頗為友善。

“他定也是在意太華山一行,不問可知,也是見那人久久不露面,心生疑慮了。”明白了這一點,他稍稍放心,“這些年來,宗門對樓觀道頗為親善,雖偶爾也有齟齬,但大體還是扶持,否則他這後起宗門,如何能迅速崛起,以旁門支系之位格,與幾個老宗分庭抗衡?此番洛陽神藏之事,樓觀道可引為外援!我當回應一二,也好試探其心。”

闞緣子還在想著,而後福至心靈,又是一抓,便又有一張符箓顯化,緊接著燃燒,內裏傳出一念——

“師叔,昆侖消息靈通,可知此番太華山是何人帶著門人前來?可是扶搖真人?”

“是崆峒的靈崖仙子!雖然輩分低了我一輩,但修為境界甚高,不可小覷,否則崆峒也不會放心讓她來領隊。”辨認出來歷之後,闞緣子心中又定,“此女與那人的胞妹有嫌隙,這般詢問,或許也是存著聯合我昆侖,相互馳援的念頭,恩,待我回復其言,以定其心。”

想著想著,前方的空中,忽然光影扭曲,顯化出一道符篆花紋。

闞緣子見之,心頭一動,屈指一彈,一點光華飛出,撞入了花紋之中,而後開口道:“道友有什麽話要說?”

卻是他已然認出,此乃降魔宗的虛空傳話之法,能隔空交談,無跡無痕,外人極難察覺,正是用以密談的絕佳手段。

“叨擾了。”

伴隨著這句話落下,符篆擴展,化作人形,乃是一名中年儒生打扮的男子,面如冠玉,五柳長須。

“原來是降魔宗的黃希玉長老,”闞緣子明知故問,“你這般上門,所為何事?”

那人就道:“好叫道友知曉,日前我家弟子傳訊,說是太華山的那位,領著一眾弟子,正往洛陽而來……”

闞緣子終於繃不住表情,就道:“來洛陽了?那為何不見蹤影?”

黃希玉嘆了口氣,道:“這正是問題所在,他們已是走了半個月。”

“半個月?這怎麽可能?按著先前的情報來看,那人該是在南方,或者大運河一帶,但無論如何,想要抵達洛陽,也不過是動念之間。”

但黃希玉接下來的一句話,在解答了他疑問的同時,卻又使得闞緣子疑竇叢生——

“那位領著門人弟子,行走於山間村落,一如凡俗,因此耗時許久。”

“行走於凡俗之間?難道真有圖謀?”

闞緣子正想著,那黃希玉又道:“正因擔心這其中有什麽謀劃,所以貧道特來與道友商議,聽聞昆侖的玄鏡之法妙用無窮,能窮九幽碧落,而仙凡不能察覺,不若道友施展一番,探查那位虛實,看看是否另有玄虛,我等也好早做準備,否則神藏一事……”

“你莫不是說笑?”

闞緣子的臉色一下變得鐵青,語氣冰冷的直接打斷:“那位是何等人物?神通之強橫,便是我昆侖祖師都在他手上吃過虧,玄鏡通幽法就是再如何玄妙,一旦窺視,也必然會被察覺,到時引起誤會,鬧出風波,乃至引起道門自戕之亂,波及我昆侖安危,誰能付得起這個責任?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