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四章 前事漸分明，今時自消長

甬道之壁的內部，是一片空曠至極的空間。

三面空無一物，一面卻垂落著一層一層的輕紗帷幕，像是霧裏看花一般。

那座臨汝縣侯府，就在這層層帷幕的後面！

不僅如此，透過層層帷幕，陳錯隱約能見得，那靜室之外、府邸周邊，樓閣連綿，放眼望去，儼然是建康城的輪廓，舉目窮望，遠方天地相連，幾無邊界！

心頭一跳，他守住心中一念，而後將靈識延伸過去，穿梭帷幕，要探查更遠所在，但那靈識剛剛穿過第一層帷幕，便有一股重壓襲來！越是往前蔓延，重壓越是強烈！

“歷史之厚重！”

瞬息之間，陳錯就明白了緣故，心起驚疑。

“這甬道之壁中沉澱的真不是過去的剪影？剛才那唯我之主提到，此處是長河之隙，莫非此處也是歷史長河的一部分，只是過去我不曾踏足。”

他的表情不由凝重起來。

“如此看來，唯我之主的身上，還藏著不少隱秘！”

轟轟轟！

念頭落下的瞬間，四周忽然震蕩起來！

一股難言的感覺，從遠處飄蕩過來。

陳錯心有所感，再次朝著那座靜室看去。

隨著靜室內代表因果的兩團光芒結合，宏大至極的恐怖威壓驟然降臨！

陳錯周圍的甬道之壁震顫著，浮現出一道道裂痕，好像構成這面墻壁的根基被撼動了，隨時都要崩塌！

連帶著化作琉璃洪流融入其中的陳錯，都察覺到一絲兇險，意識到自己繼續留在此處，結局十分兇險！

哢嚓！

清脆的聲響傳來，這片虛空轉眼處處裂痕，身處其中的斑斕洪流立刻就被波及。

“這便是因果之間的運轉之理？”

心起感悟，斑斕洪流再次凝聚成人形，陳錯最後看了靜室中那人一眼，身化虹光，轉眼離去！

轟隆！

就在陳錯離開的瞬間，這一片區域徹底破碎！

靜室中，那人雙手捧著一團刺眼的光輝。

“這道因果，居然真的成了！”

說話間，光芒順著雙臂，緩緩的滲入其身，蔓延到四肢百骸，融入其中！

“既要長生，又要身死，看似矛盾，並非毫無可能。長生歸於自身，乃修行所得；身死之事，卻是他人的認知，只要讓因果相關之人認定我已身死，然後脫身蟄伏，那便是死在他人的記憶中，而長生於未來！”

想著想著，他擡頭朝著城外看去。

陣陣喊殺聲不斷從城外傳遞過來，那是自北朝而來的南征兵卒正在攻伐這座歷經風霜的古老城池！

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緊接著陳海焦急的聲音傳入屋中——

“主上，陛下使人來此，說是請您入宮，要委以重任！”

“知道了。”

屋中人說完，嘆息了一聲。

“陳方慶原本的命運，或許是該上演了。”

……

……

“在原本的歷史脈絡中，陳方慶領軍抵禦南征的隋兵，最後兵敗被殺。這一幕，在我凝聚因果神通的時候就曾窺見。這因果之道，玄妙非常，能作用於外，卻也是源於自身，以因果約束旁人，自身也得遵守規則，否則神通根基不存，自然煙消雲散。所以，在因果之間成型之時，就已經注定，我兵敗身死的一幕，必須要發生，有因方得果，有果乃循因，因果因果，兩者缺一不可。”

虛無之中，斑斕洪流所化之陳錯化身，踏步虛空，不斷向前，目光不斷掃過沿途的諸多帷幕，隱約窺見了許多過往景象，他的心中，也流轉著過去的回憶。

“當初，長安之戰中，各方齊出，我則在那時觸及了長河、道樹。呂氏隕落之後，我徹底暴露在各方面前，當時就想著要借故脫身，防止成為眾矢之的，恰好又有這身死的因果，於是在平息了種種事端後，便嘗試以因果之間來成就此事。不過，生死並立，本就極端矛盾，想要真個因果成立，無疑需要許多因素，我當初在靜室中嘗試，本就存著一次不成，梳理所需因素後，再次嘗試，卻沒想到，一次就成了！”

回憶至此，陳錯的心頭，卻隱隱閃過一點明悟。

“因果之間這個神通，是確定了原因與結果之後，令事件的發展過程自然而然的將兩者聯系在一起，但這並不是扭曲現實、憑空創造，而是將我所掌握的神通、法寶、術法、人脈、勢力凡此種種，串聯一起！說白了，便是我所接觸過的諸多‘因’，本已足夠實現這個結果，被神通刪繁就簡，提煉出最為便捷的一條道路，開創出‘果’！”

他回想起初入修行，與那侯安都接連鬥法，最後施展了因果之間，匯聚諸多因素後，最終得以劍斬其人！

“不過，說到底，決定性的因素還是桃花仙相助！所以，因果之間的神通要成立，必然要有一個關鍵的可控因素！就好像面對那侯安都的時候，我的修為與他相比還差上不少，但因為認識了桃花仙，並且也得了個承諾，關鍵時刻便能以神通溝通於她，跨越阻礙，一劍破敵！以此觀之，當初生死並立的因果能夠成立，定然也有一個決定性的因素，但我至今不曾想清楚，或許此番意外之旅，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