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章 不知秘蓮埋人間

“我大概知道那個隱藏之人的能力了。”

澎湃的地脈之力緩緩朝著壽春匯聚,加持於陳錯之身,讓他的身軀越發凝實,在他的體表形成了淡淡的帷幕。

些許漏網的扭曲之念,在觸及其身的瞬間,便被這層帷幕捕獲。

“故事聚集人念,衍化成精怪,讓我回想起當年在故陳都城,那座典藏著書籍與歷史的東觀樓上,見到的些許精怪之念。”

陳錯曾經見過與之相似之物。

“那些東西,雖然誕生於人心之中,卻要在漫長歲月中沉澱,才能真正誕生!但我的那些傳說,先不說真假,區區三四十年,根本不具備演化出傳說的基礎,至少無法滿足幾個關鍵的因素,但在外力的推動下,以及一種玄妙力量的影響中,居然被催熟了,甚至有要蛻變成精怪的跡象!”

他伸出手,將幾道理應無形的扭曲之念抓住,然後攥緊了拳頭!

“那隱藏之人理應也是個求道之人、殘道之主!其道,當與故事相關,甚至與敘述相關,與長河的關系更是密切,但這只是大概,詳細內容卻不明晰!可惜,那人自視甚高,且深諳苟道,藏得極深,布局算計,也只敢與我隔空鬥法,所以我能讓他吃虧,卻見不到其人,否則只要能見其一枚道標,大概就能知曉此人之道的詳細內容!”

念頭落下,他攤開手掌。

掌心中,一枚晶瑩剔透的結晶霍霍生輝,一點跳動不休的靈光在其中左沖右突,可無論這點靈光如何掙紮,都難以從中掙脫出來。

“劍有雙刃。那人為了阻攔我的腳步,不得不將三四十年的布局激活,讓那些被他人編撰的傳說顯露靈性,但同樣的,這些傳說的靈性中,必然也隱藏著其人的道路輪廓,一旦被我看破,就算找不到其人,也能知曉其道!”

嗡嗡嗡!

他正想著,周遭的地脈中忽有鳴叫之聲傳出。

陳錯的意識登時震顫。

遠在太華秘境的肉身本尊亦同時震顫,那流淌於真身血脈中的晶瑩鮮血泛起微微波瀾,竟與淮地的地脈共鳴!

意念之中,過去的片段緩緩浮現。

那是淮地之土中,曾經記錄著的、陳方慶原本肉身的最後記憶!

冥冥之中,歷史長河中泛起漩渦,過去那段被掩埋的故事,漸漸浮出水面。

在那塵封的歷史中,有一道坐於白蓮的白衣身影在其中若隱若現,像是在無數歷史夾縫中乘風破浪的一葉孤舟。

忽然,陳錯輕拍了一下額頭。

心頭意念猛然炸裂,將那恍惚感應驅散。

“現在,還不是將這段歷史抽回的時候,還需沉澱。”

念頭落下,陳錯的目光恢復清明,隨即他猛地一揮衣袖!

地脈與狂風立刻朝著四方奔湧,轉眼就將城中的繁雜碎念一掃而空。

“這……這……”

蒼穹之上,梵如來看著這一幕,心頭震顫,越發覺得摸不清眼前這人的深淺了。

正在這時,陳錯忽然擡起頭,朝這僧人看過來一眼。

頓時,梵如來心頭又是一顫,趕緊按下雲頭,化作一道佛光,來到陳錯身後,勉強擠出笑容,解釋道:“還請君侯恕罪,貧僧並非有意居於君侯之上,乃是那些汙穢之念內蘊靈性,吾輩佛家之光,乃是聚眾生之念而成,一旦沾染,有如白紙染墨,最是兇險。貧僧不比君侯,自然要謹慎幾分。”

陳錯聞言,卻道:“佛門脫胎於天竺之教,果然是有種姓殘留,哪怕說著眾生平等,但骨子裏還是有著上下高低貴賤之分,終究是基於歷史,構建現在,而興衰正是其中注腳。”

說罷,他也不去看梵如來,邁步走入廟中。

登時,整座淮主廟都震顫起來。

正殿的神案之上,泥塑神像忽然泛起微光,神像的雙目綻放光輝!

見著這一幕,盤坐於神像案前、蒲團之上的秋雨子頓時來了精神。

“來了。”

他猛地站起身,轉身朝身後看去,入目的正是那道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陳小子……”

看著那道記憶中的身影,感受著四周若有若無的威壓,秋雨子一時之間,恍若隔世。

“當年,吾本有機會,將他招攬入門,甚至比之太華山還要多幾分機會,”感慨之中,秋雨子忽而失笑搖頭,“但自來修行皆有運數,入得哪家門自有天數,也是強求不得。”

這般想著,他走上前去,朝著陳錯拱拱手,苦笑道:“可算是將你盼來了,此番尋你,乃是為了求助。”

陳錯也不啰嗦,就道:“道長之事,我已盡知,說起來,這件事本身和太華、昆侖兩宗就緊密相關,那動手之人的身份想必你也已經清楚了。”說著,他的目光已經落到了秋雨子背在身後的桃木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