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祭往本無相,佛蓮是非多

大日煌煌,普照星空!

那諦聽踏雲而來,身上有一道道明黃色的神息跳動。

這些神息赫然是從它的念頭中衍生出來。

在諦聽的心靈深處,陳錯渾身神息爆發、豎目衍生萬千世界的一幕反復上演,即便它主動去切割、鎮壓,卻都是徒勞之舉,根本無從根除!

以至於,諦聽一路騰雲駕霧,心裏的回憶卻不受控制的重復,等接近了那輪大日之際,這一顆心中居然都是陳錯的身影,連帶著念頭不斷衍生神息,向外釋放!

“不好!再這麽下去,怕是我的心念要為其人所奪,這到底是因何之故?就算他手段驚人,但他不過第四步的修為,就算身兼殘道之法,但我乃是隔空探查,為了防止意外,還是以意志投影降臨,何故會落到如此局面……”

諦聽心中驚疑,但隨即察覺到前方,有一道宏大、醇厚的意志正在緩緩靠近!

那意志宛如大海一般寬廣,又具有幾分冬日陽光的溫暖,還未蔓延過來,諦聽便感到心境平和了許多。

只不過,因為心情的波動與念頭的起伏,它並沒有注意到,一點精芒順著那不斷湧出的神息,從其體內滲出,而後隨風飄去。

幾乎就在這一點精芒離去的同時,一道盤坐於九品金色蓮台之上的僧人,已是化光而至。

“諦聽,看你這狼狽之相,邊緣之地的事竟有這般棘手?”

此僧話語一出,四方便都凝固,然後,他攤開手掌。

頓時,自諦聽身上湧出的神息,頃刻間便都匯聚過去,在其掌中凝聚成一枚種子。

那種子裏面嫩芽破出,轉眼便成長起來,開花結果。

花瓣綻放,花蕊之內就有丘墟中的情況演變出來,瞬息便被此僧了解了事情的過程。

“原來如此。”祂輕輕點頭,笑道:“果然是遇到了陳方慶。”

諦聽擺脫了神息纏繞,心中陳錯的影子暗淡下去,便長舒一口氣,跟著就道:“此人仿佛與我佛門天生相沖,是幾位佛陀、菩薩欽點的佛敵,五十年前便壞了中原南方佛門的根基,後來連地上佛國都為他所壞,若非如此,世尊早就踏出那一步,成就過去、現在、未來之主!我當速速將此事稟報於世尊……”

“不忙,世尊眼下正在關鍵時刻,這般俗事,先不要呈上,省得擾亂其心,”僧人微微一笑,道:“況且,世尊曾吩咐過,如果遇到了陳氏,當以佛法感化為先,此人乃是當年的變數,現在更是執掌一條殘道,他的殘道與我佛門大有裨益,若能吞納融合,或可助世尊一步登天,真正掌握那幅圖。”

“我如何不知?”諦聽搖了搖頭,“那陳氏油鹽不進,說什麽都難以動搖其念,著實是道心穩固,難怪能開辟出一條殘道,縱是上限有了瓶頸,但想要令他棄道皈依,卻是千難萬難。”

僧人聽了,卻輕笑搖頭,道:“此言差矣,不說旁的,就說世尊與幾位古佛,開創沙門之時何等艱辛,歷經磨難與考驗,便是世俗王朝也多有刁難者,但那些毀謗之人、排擠之人、無知之人,最後有幾個沒有皈依?你用一張嘴去說,用局勢去逼迫,以那陳氏的性子,如何能夠歸順?”

諦聽一愣,順勢就道:“照你之言,該當如何?”

僧人還是笑著,道:“自來讓人皈依,該是彰顯佛門之高潔,佛家之無私,佛法之玄妙,方能讓他心向往之,同時,亦要輔以局勢,但不是你這般行事,你在丘墟變化之際出言,那是脅迫之舉,是趁人之危,莫說陳氏本就對佛門存有偏見,就是對佛門存有善意,那般情況下,也要心生抵觸之念。甚至還會將丘墟異變,也算到咱們頭上,更增厭惡。”

諦聽臉上露出了如人皺眉一般的表情,就道:“既已至此,還有辦法令他皈依?”

“自然有法。”僧人的雙眼中,閃爍著點點金芒,仿佛窺視著遙遠星空,“關鍵在於勢!”說著說著,祂嘆息一聲,“你莫要忘了,咱們佛門在中土四方,幾百年的耕耘布局,所得的,可不只是諸多功法與香火,還有……人心。”

說著,祂輕輕一抖,將掌中鮮花灑落下去,那花兒慢慢飄散,化光而去。

“在時代的浪潮面前,就算是殘道之主,往往也身不由己。”

……

……

呼……

淡淡的黃沙,在地面上散落,被風一吹,便四散消弭。

盤踞於祭壇上的兩道意志,感受著四散的黃沙,依舊心有余悸。

這些黃沙,其實正是諸天虛空裂縫的殘留,在被神息堵住之後,接連石化,跌落下來,化作粉末。

只是,經歷了剛才驚心動魄的一幕,此刻見著這般平靜景象,祭壇上的兩人,與那諦聽一樣,心底依舊存留著種種念頭回憶,需要用漫長歲月一一平息、鎮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