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殘道只言為長生

“修行之事,已然不是隱秘了?”

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聽著整座長安,各處匯聚而來的聲音,陳錯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他居然聽得這城中各處,有許多人正在講述修士之事,講述神通驚奇,講述鬥法傳奇;更聽得有許多修行之人,坐於茶肆、酒館,當著尋常之人的面,談論著修行界的奇聞軼事。

目光一轉,陳錯更是在這長安城的幾處,發現了神通漣漪、法寶光輝、術法余韻!

他攤開手掌,一點紫色星芒閃爍,星星點點的聚集起來,指向了一個方向。

陳錯擡腳前行。

“時代不同了。”旁邊,女童模樣的庭衣,手中拿著一根糖葫蘆,亦步亦趨的跟著,“當初那呂氏將隋帝楊堅當做棋子,令其踏足神朝殘道,最後雖然功虧一簣,卻也讓那楊堅知曉了神通之利,尤其是……”

她瞥了陳錯一眼,輕笑道:“長安一戰,楊堅知道有你這個堪比呂氏的人物,又哪還會置之不理?自是要有所表示的,你們太華山的大典便是由此而來。而自來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久而久之,神通之說當然會遍行世間。”

說著說著,庭衣指了指遠處的皇城。

“而且這唐國的皇室,不光與你們太華山關系親近,更與佛門有著淵源,就連陰司都高看他們一眼,李家一族也算是胸襟寬廣,不禁神通之說,這長安當然是事事皆可言及。”

陳錯卻問道:“真個不禁?”

庭衣笑著回答:“至少,當下還未見禁絕。”

陳錯點點頭,邁步前行,眼中閃爍著種種流光,似是穿過了時光長河,觀望著諸多變化。

沿途的許多景致,他在四十年前就已經見過了。

“原來如此。”

幾息之後,他面露恍然。

“當初一戰,整座城都被波及,近乎半毀,城中之人也都受到了影響,在心中留下了烙印,不光是一個楊堅,還有那滿城之人。他們在四十年間繁衍生息,遷徙移民,漸漸充斥天下各處,自然也就將神通烙印帶到了各處。不過,在這背後,明顯存在著人為推動的影子,因為演變的速度有些過快了。”

“有人推動神通之說傳播?”庭衣將含在嘴裏的糖葫蘆咽下去,“世人皆是無利不起早,如果有人在背後推動,所圖為何?”

“圖謀?”

不知為何,陳錯的腦海中,回想起最初醒來,得見半心道人後,為了得到那顆通明丹,而散播《畫皮》文章的一幕幕。

“人望,可以做藥引子,傳說和故事,未必不能為階梯。長安之中,理應藏著答案,因為四十年來的種種,皆能追溯至此!”

說著說著,陳錯手中的紫色光輝猛地一陣搖晃,他神色微變,身子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庭衣見狀,先是回頭朝著天上看了一眼,隨即收回目光,也跟了上去。

光影一閃,二人出現在一座道觀前。

庭衣擡起頭,看向那門匾,臉色就變了。

“聚賢觀。”

她看了看陳錯,低聲道:“‘聚’之一字,如今分量可是不同了。”

“我自然知道,否則也不會來此。”陳錯說著,擡起手指,淩空書寫了一個“絕”字。

此字一成,隔絕內外。

淡淡的光輝,將他與庭衣籠罩。

做完這些,陳錯施施然走了進去,目光一掃,就看到那正堂頂上,有飄飄蕩蕩的霞光籠罩,似乎被一股無形之力約束著,無法散發、舒展出去。

“比起佛寺,道觀倒是簡樸多了。”

幾步之後,他就到了那正堂門前。

沿途有幾個小道童巡查、守衛,但對陳錯二人的到來卻視若無睹,任憑他們長驅直入,徑直入了正堂。

堂中紛紛擾擾,已經聚了不少人,打扮各異,有的是儒生打扮,有的是道士模樣,有的穿著武士短打,有的拿著鐵錘,似是鐵匠。有的,更是滿臉橫肉,一身肥膘。

陳錯放眼望去,見這些人個個都有修為在身,為首的幾個更是道行不低,隱約觸摸到了長生的門檻!

但奇怪的是,這群人幾乎都在相互攻訐,彼此呵斥。

“所謂儒家之道,雖然流傳天下,但局限於口舌之間,借力於廟堂之士,哪裏能算得上是天下第一準道?”

“儒家不算,那武道就更不能算了!爾等年輕時爭強好勝,年老時一身病痛,有些壯年就死了,就算的上品準道了?”

“二位,都不要爭執了,儒家偏文,武道偏激,反觀我等方技之道,救人治病,延年益壽,高深之處,不亞於他修士中的外丹之法,可為第一!”

“非也!吾所修行的別離道,根植於七情六欲,能窺見心靈真實,師門記載,曾有先輩以此踏足長生!如此殘……準道,才配得上品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