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判筆皆可錄,窺虛即本裝

滿臉虬須的壯漢端著酒碗,與身邊幾人一起高舉著,似要大口喝酒;

面容英俊的小生,與身旁女扮男裝的女子交頭接耳,好像是有悄悄話要說;

面容英俊的老者,端坐在椅子上,其模樣不怒自威,充斥著滄桑的眼睛,正看著堂中眾人,似乎在尋找著什麽。

……

如這般人物,在這個風雲際會的淮南、這個南康郡王坐鎮的淮陰城中,幾乎處處都是,每一個都有著自己的過往,在武林中都堪稱一場傳奇。

不過,現在他們一個個都仿佛凝固了一樣,一動不動,宛如泥塑。

黑白之氣纏繞在他們的身上,一枚枚字符蹦出,組合在一起,懸浮在四周。

“這些是什麽字?怎的看不懂?”張競北眼眸微轉,看著那一個個如夢似幻的文字,列於眾人身邊,盡管難以辨別字意,卻莫名的生出一種感覺……

“這些字羅列在一起,卻好像組成了文章,在介紹這些人的生平!”狼豪艱難言語,而後頂著一股澎湃壓力,努力朝著大門處看去。

“這兩人是什麽來歷?”

大門外的兩個人一走進來,張競北和狼豪便心頭懼震,四肢越發沉重,連轉頭都變得十分困難。

等他們看清楚來人的樣貌,卻是心頭一跳,隨即眼前一晃,視野中失了種種色彩,只剩下黑白兩色。

就在這般詭異的情況下,那兩個人的模樣,終於映入了二人眼中,讓他們大吃一驚!

這赫然是兩名壯碩之人,一個頭生兩角,赫然是頂著牛頭;一個臉頰甚長,長著一個馬臉!

“異類修士?”狼豪在愣神過後,便生出猜測,但感受著周圍莫大的壓力,仿佛整個天地都朝自己擠壓過來!哪怕鼓動法力靈光抵抗,卻也無法抵抗,身子越來越重,越來越僵硬,讓他越發畏懼起來,“這兩人到底是什麽修為?這是什麽神通?怎的感覺,這威勢比之尊神,還要強上幾分?”

這麽想著,心裏不由就嘀咕起來。

與此同時。

張競北則是神色突變,看著兩道身影,心頭生出一股熟悉混雜著陌生的感覺,莫名的,他的心頭閃過了孟家兄弟的面孔!

“這兩人身上的氣息,和那孟家兩人很是相似,但那兩人據說是被陰司幽冥之人附了身,莫非這兩人……來自陰司?”

不光是張競北二人有著反應,此刻這客棧內外之人,幾乎盡數凝固,卻還有能維持如常的——

“嗯?”

那本來就自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青衣男子,這會依舊步履如常,只是看著這一黑一白的牛頭馬面,面露詫然。

“陰司使者?”

旋即,他目光一轉,落到了依舊坐在桌上飲酒的陳錯身上。

“原來如此,是為了此人而來。”

想到這裏,他微微眯眼,停下了腳步,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陳氏子,陳方慶。”

牛頭馬面走進來之後,看也不看旁人,直接盯著陳錯,就道:“你可知罪?”

陳錯放下酒杯,擡頭看了過去,笑著道:“不知是何罪?”

說著,他起身道:“兩位該是陰司使者,來此就是為了問罪?我卻不知哪裏冒犯了陰司,以至於要讓兩位親自上門。”

牛頭上前一步,冷笑道:“你身為修士,摻和凡俗之事,幹擾王朝運轉,這便是罪!”說話間,他從袖子中抽出一卷卷宗,一抖手便就打開!

那裏面赫然是一張畫卷,其中畫著寬廣的河面上,幾艘大船正在航行——並非靜止不動的畫面,是真的在航行。

青色和紫色的氤氳籠罩在為首的大船上。

突然,雷霆落下,陳錯的身影降臨,於是河水驟然洶湧起來,浪頭拍打,天翻地覆,那籠罩大船的氤氳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混亂的黑氣!

只是一眼,陳錯便明白過來,這幅畫描繪著的,正是自己擊破烏山宗七人,掌控了齊國兩個宗室的景象!

不過……

這兩個陰司之人若因此來降罪,不去尋自己的本尊,反而找上了這具化身,這裏面又有什麽緣故?

況且,只是這點事,就派出牛頭馬面這等標志性的人物,不免讓人生出小題大做的之感。

“這背後,莫非有人在推動……”

想著想著,他福至心靈。

“擒拿齊國的兩三個宗室,哪怕是身有官職的皇親國戚,但到底還是個人行為,單獨來看,只是一個個別事件。我既未奪取兩人的權柄,也不曾殺傷他二人性命,算是有所克制,若挾持一番,就要引來陰司問責,親自派人過來,那這陰司必然是深入幹涉凡俗,這痕跡藏都藏不住,但這顯然與現實不符。”

“按我了解情況,修士幹涉凡俗,該是先記上一筆,削減其人福德、陰德,日後或是有天劫降臨,算是及時懲戒;還有的是身死之後,魂入幽冥受苦,甚至一些典籍上還記載著,因生前罪孽深重,死後不僅不得安寧,來世轉生為牲畜,由此看來,陰司對於修士幹涉凡俗王朝,是先記上一筆,延遲懲戒,以此約束修士行為,但現在直接派人過來,嚴格來算,已經是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