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真仙何所居?

“原來建康城,還有這般布置!”

陳錯聽著,就有些驚訝,再看對面兩人,不由佩服起來。

那陳方慶算是建康住戶,自幼在此成長,還不如這兩人清楚。

王瑾則補充了一句:“也有個說法,說建康城之所以佛寺眾多,正是為了這五行之陣安穩。”

陳錯又問細節。

二人卻搖頭說不知了。

那王瑾更是收回話頭,道:“見著君侯,一時歡喜,倒是跑了題,還是說回這歸善寺吧。”

“正是。”

陶薄點點頭,又介紹起來:“歸善寺依著一處山丘而建,前院眾殿位於平地,而寺中僧人居所則圍繞山丘,有三六九等之分,最尋常的是小丘的最外圍,此處是尋常僧眾和一般住客的居所,與尋常住所一樣,我等便借宿於此,再往裏就不同了……”

他說到此處,神色亦興奮起來:“自山丘半腰處始,就是寺中大和尚的住處,據說就有佛主庇護,山頂佛光籠罩此處,尋常的病症住上三日就能好轉,若能住上七天,還能益壽延年,聽說……”說著說著,他壓低聲音,“還有那女客女扮男裝,住了七日,因此得子!”

陳錯聽到此處,覺得這人正在開車,怎麽聽怎麽別扭,不由暗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不是自己不恭敬,實是解說員人太汙。

陶薄說完了半山腰,又說到了丘頂上。

“那山丘頂上是寺主與上座的居所,輕易不與人見,學生曾聞,有人見飛鳥從中死而復生,還說曾有大佛憑空而坐。”

大佛憑空坐?

陳錯心頭一動,他方才在入寺之前,不就見了這般情形?

“越說越玄乎了。”陳海在旁跟著聽,有幾分不信。

王瑾則對陳錯道:“以君侯的身份,定要入住半腰之處的,有何神異,到時一住便知。”話落,面露羨慕向往之色。

陳錯聽著,也覺該是如此,但還有顧慮。

他想著這會沾了惡鬼邪祟,被佛光壓制,若真有神異,說不定更加痛苦難耐,還不如住在尋常客房,能得安寧。

倒是那馬吾一聽,躍躍欲試。

陳海立刻潑了冷水:“我等侍從就不要多想了,豈能與主上一同住於貴處?”

馬吾立刻失望幾分,訕訕道:“小人不敢多想。”

那王瑾與陶薄又與陳錯說上幾句,便有僧人來尋二人,他們先行告辭,說是明日再聚。

等人一走,陳海就道:“恭賀君侯,這兩人也是出身不凡,卻也對《畫皮》贊不絕口,要不了多久,或得士林認可。”

“這就想多了。”陳錯笑著搖頭,“你沒有經歷過些許事,不懂從眾心理,畫皮固然是好,經得起時間檢驗,但建康自有輿情,志怪玄奇不上台面,流傳再廣,在大陳也難登大雅之堂,現在眾人追捧,乃是人人皆讀,尋常對談,自然不需要講究,而如方才那兩人,他們拿《畫皮》說事,有幾分是真心佩服,還不好說,但借此與我攀談、拉近關系,才是根本。”

“小人受教了。”陳海點頭稱是,心裏不由感慨,這主上果然是開竅了,與從前不同了。

陳錯則是擦了一把冷汗,又看看知客僧離去方向,身上壓力越發沉重。

最後,他實在是有些耐不住了,又不知對方何時能來,想著反正都要在此借宿,便找了個僧人過來,尋了間廂房進去,隨後招來陳海,讓他在外守護,自己小睡一會,不得讓人打擾。

……

……

主仆幾人閑話之際,那知客僧也正與客房執事交談,滿臉憂慮。

“臨汝縣侯乃是宗室,是南康王之弟,非一般人物能及,他此番拜佛,出手大方,有慕化之意,是一樁善緣,不入半腰之院,說不過去!”

對面僧人搖頭道:“此番處置,是事出有因,實是那位君侯來得巧了。”

知客僧道:“總歸是能通融的,半腰之院不是只有一間,讓臨汝縣侯住上幾晚,有感佛法精妙,便是不能皈依我佛,亦足以成為強援,日後還能引來南康王。”

對面的僧人沒有說話,倒是個蒼老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通融是可以通融,只是局面不同。”先前在天王殿裏的老和尚,緩步走來。

知客僧二人都是躬身問候,口呼“上座”。

那老上座點點頭,道:“你方才去尋老衲,不得門入,該是知道,老衲正在見外客,那人身份尊貴,還在南康王之上,這兩日,此人當會再來,到時如何安排?”

知客僧等二人低頭合十。

老和尚又道:“更何況,那昆侖宗人也已回返。”

兩僧一驚,而後面露恍然。

老和尚嘆息一聲,道:“這昆侖宗,乃是修行界的泰山北鬥,先秦時便雄踞一方,歷經風雨磨難,幾次大劫都保存下來,如今更是靠著廣成道統大宗之名,號令仙門各大分支,他們的面子,莫說是咱們歸善寺,就算是北方沙門都得給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