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正經人誰騎脖子啊

範錫處理好可可豆,回到營地時,收獲了管聲一連串的埋怨,說要無聊死了。

他反駁:“可是我在的時候,你也沒和我說話啊,一直在沉思。”

“不說話,不代表我沒有注意你。”

他笑了笑,忽然發現這個強詞奪理的男人不一樣了。茂密的黑發精致有型,是塗了發蠟。清風拂過,隱隱藏著香水味。

“你噴香水了?”他皺皺鼻子。

“嗯,包裏有個小瓶旅行裝的。”管聲淡淡地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能活得太粗糙。”

範錫不禁自慚形穢,用手指梳理著蓬亂的頭發,又整整身上四處漏風的T恤。自從破了之後,就形成破窗效應,越來越破,都快成吊帶了。

管聲說看見幾只海鷗,可惜沒捉到,不然可以改善夥食。

範錫想起剛才路過一棵樹,從頭頂很近的對方傳來雛鳥叫,便說:“你饞肉啦?我發現了鳥窩,築得不高,裏面嘰嘰喳喳的,不如我們把它掏了吧。”

於是,他們去掏鳥窩。

那是一棵大樹,樹根向四面延展如大烏賊,石碌碡粗的樹幹上附生著蘭花、石斛、鹿角蕨和多種藤蔓,像一片垂直的森林。

聽見鳥叫,他們不約而同咽下口水。

範錫攀著粗糙的樹皮,輕易靠近了鳥巢。先看看附近有沒有蛇,接著探頭去瞧。

一窩黃身藍背的小鳥,吵鬧鬧、毛茸茸地相互依偎,有一只正屁股朝外拉屎。一縷陽光透過繁葉,照在它們嫩黃的小尖嘴上,生機盎然。

他看得入迷,雙腿固定好身體,伸出一根手指,用指尖輕撫其中一只。它先是縮了縮脖,接著繼續嘰喳鼓噪。

他默然退到地面,對面露疑惑的男人說:“算了,這幾只小鳥,還不夠塞牙縫的呢。留一點美好才叫生活,不然就是苟活。”

“都啥條件了!保證營養要緊,你都快瘦脫相了,我去看看。”管聲攀住樹幹,手腳配合不好,廢了點勁才爬上去。他抻長脖子,直直地看著鳥巢,隨後竟抓了一只。

“你別這樣——”

範錫出言制止,還以為他要生吃。卻見他護著雛鳥,動作狼狽地溜下樹來,雙手拖著舉在自己眼前:“你那麽喜歡,就抓一只來養吧。你當它爸爸,我當它爺爺。”

範錫笑罵一句,接過瑟瑟發抖的雛鳥,再次上樹把它送回家,輕聲說:“不用客氣。”

突然,一道炫麗的幻影從天而降,朝他腦袋猛啄,同時用羽翼撲扇拍打,是老鳥歸巢了。他驚嚇交加,腳下一空,徑直滑下樹去。卻沒落地,而是騎住了管聲的肩膀,當場來個疊羅漢。

“啊呀——穩住——穩住——”

後者也嚇了一跳,扶著他的大腿,表演雜技般前後左右地挪步,幾秒後才勉強穩住平衡,“OK,穩了穩了。”

範錫雙手按著管聲的頭,感覺男人灼熱的呼吸直接噴在腿側,又麻又癢。他的心急急地跳著,慌忙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慢慢蹲下,後背保持挺直,小心別閃了腰。”

“我不敢動啊,一動就失去平衡了,摔了你怎麽辦。”管聲嘴上說不敢動,卻用掌心摩挲著他的腿,斜眼偷瞄細嫩的肌膚。大腿內側鮮少曬著,白,真白。

“沒事,我可抗摔了,這樣僵著對頸椎和脊柱很不好。”範錫不知道自己正被揩油,急於脫身卻不敢亂動,怕男人扭傷。島上缺醫少藥,那可不成。

“沒事,你很輕的,我能臥推105kg呢。”管聲笑了笑,“就這麽著吧,當鍛煉了。”說完,竟然開始走動,打算就這麽一路走回營地。

範錫不知所措,緊緊抓住他的頭發,又松手道:“對不起,把你剛做的發型弄亂了。”

“做給你看的,”管聲頓了頓,為上句話解釋,“又沒有別人,只能對著你炫耀一下我的顏值嘍。”

“聲哥,你真的超級無敵巨自戀,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形容。就像古希臘神話裏的那個人,愛上自己的倒影,最後變成水仙花。”

“納西索斯。”管聲淡然一笑,故意微微踉蹌半步,惹得肩上的人倒吸一口涼氣,又抓住了他的頭發。他痛得蹙眉,卻沒說什麽,反而勾起唇角。

繼牽手之後,管聲又創造了騎脖子這個新穎的互動方式,樂在其中。全然忘了,島外世界的直男最多勾肩搭背。或者說,他此刻不想記得。

當兩個人摞在一起,就擁有了兩米半的偉岸身高,和嶄新的視野。漸漸的,範錫放松了身體,左顧右盼,從巨人的視角飽覽雨林秘境。

空氣濕潤清新,他時而低頭,躲過一截枝椏。時而擡手,摘一串蘭花,或用手指拂過掛毯般綠茸茸的藤蔓植物。不用留意腳下,只看風景的感覺真好。

騎著管聲,他想起了父親。

看店寂寞,而父親偏愛熱鬧。小時候,但凡外面有個風吹草動,父親就抱起他去看。學生打架,夫妻互掐,老婦對罵,城管執法……樂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