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那個夢是真的(第2/2頁)

結束後回去的路上,他沒坐車,沿著河岸走了很久,倫敦下起了霧蒙蒙的雨,他也沒打傘,留在這個國家的最後一天,心裏湧起一股奇異的感覺,好像前半生已經結束。

說不上有多悲傷,六年的婚姻,有四年都在拉鋸戰,沈惟安覺得自己也很疲累,這一刻的結束讓他感到了真正的解脫。

反倒是想起遠在國內的幾個家人,他有點想快點回到他們身邊。

想起嶽嘉明,那是他少年時代真正的家人,後來有許多年也曾疏遠過,可是任何時候,沈惟安知道,只要自己需要,一個電話也好,一個短信也好,嶽嘉明都會毫不猶豫地出現在自己跟前。

如同現在,十年過後,他們終於又是家人了。

為什麽對嶽嘉明有如此的篤定?沈惟安不願提及,卻又總是頻頻想起,那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個畫面。

那個早春的晚上,他躺在露台的躺椅上做了一個旖旎的夢,夢見嶽嘉明吻了他,十分生澀卻又十分迫切,他不知為何動不了,給不出回應,然而在那個夢裏,嶽嘉明柔軟的嘴唇,淺淺又克制的鼻息,甚至鼻尖輕輕的摩擦都寸縷分明地清晰。

他明明是不理解同性戀的,卻不知為何,在夢裏對同性的親吻並不反感,也許因為對方是嶽嘉明。

半夜醒來後他愣神了很久,還在露台上,宿醉過後頭有些痛,身邊根本沒有嶽嘉明,只有身上蓋著厚厚的毛毯。

他覺得頗為荒唐,也十分肯定夢裏的吻不是真的,然而舌尖舔了舔嘴唇,那個吻的觸感,比他現實戀愛中的任何一個吻都要真實。

他恍惚了好一會,他不喜歡男孩,還在為弟弟出櫃的事情惱火,而嶽嘉明跟他認識這麽久,他們是最好的朋友,他知道對方也不喜歡男孩,所以究竟為什麽會做這個夢?

他歸結於是近來被沈鳴玉的出櫃弄得焦慮過頭了。

那個晚上過後,沈惟安再沒幹涉過弟弟的性取向,而他自己也對這個荒唐的春夢閉口不提。

直到很多年以後,嶽嘉明帶著男朋友來參加他的婚禮,他才恍然最好的兄弟竟然是彎的,像個傻瓜一樣張口結舌,明明是自己的婚禮,注意力卻全在好幾年沒見,從紐約遠道而來的好兄弟和他的男朋友身上。

所有的破裂都有苗頭,後來沈惟安回憶,梅對他的不滿從婚禮就開始了,一個新郎,在說“我願意”的時候都在走神,天下換做任何一個新娘都會惱火吧。

沈惟安在自己的婚禮上失神無措,是他終於記起來,那個春夜裏的,夢裏的吻,應該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