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佩劍蛛絲(第2/3頁)

“從那天起,我便與那兩位高風亮節的仙門修士再無瓜葛,他們的死活也與我無關,何來的‘賊’?我又為何不能認他做義父?”

這與洛師弟說的不一樣。

顏如鹿反駁道:“洛前輩與阮前輩從未想斬斷與你的親緣。當時無人知曉阮前輩誕下雙子,洛前輩便想帶洛師弟離開藏身之處,將仙門修士引開,好給阮前輩和你創造逃跑的機會。

“可是沒想到,抱一在洛前輩身死之後,截殺阮前輩,還以洛前輩和洛師弟為要挾,阮前輩以為自己逃脫無望,才寫下契書,將你交給抱一。

“此事分明是抱一之過,他養大你,無非是想利用你折磨洛師弟、仇宗主和樊仙長,你根本就是被他給蒙騙了!”

賀蘭舟冷笑道:“她是被迫的又如何?結果便是他們將我送給了仇家,是義父手下留情,我才得以活到現在。義父從未蒙騙過我,他比你們這群道貌岸然,滿口迫不得已的仙門修士強上十倍百倍不止,你們有什麽資格談及他?”

從一開始,義父便將他的來路因緣告訴了他。他甚至親眼見過阮秋霜以血字寫下的契書。

看過契書之後,義父問過他是想以“洛雲舟”的身份去死,還是要以“賀蘭舟”的身份活下去。

他選擇了後者,“洛雲舟”便死了,從此世上再無爹娘兄弟,只有義父一人。

義父不屑騙他,也未曾打罵過他,對他甚至稱得上是親切。

長大一些後,他察覺到義父總是心情不好,便主動去問自己要怎樣做義父才能開心,但是義父什麽都沒說。

直到有一次,他修習魔功險些走火入魔,誤殺了幾個闖入鹿鳴澗的修士。

他很害怕,但那天的義父格外耐心,不僅幫他梳理了經脈,還極罕見地對他展露笑顏。

後來他才知道,義父厭憎所有與阮、洛兩人有關的人事物,身體裏流著他們的血的自己也在其中。

義父喜歡看著他恐懼、墮落,喜歡看著他為自己的墮落而痛苦,喜歡他與洛雲彰作對,而他想讓義父開心,去做義父喜歡的事,天經地義。

過往一切,沒有人逼迫他,全都是他自願做下的。

“義父讓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我心甘情願,輪不到你們任何人來指摘。”賀蘭舟說道。

顏如鹿倒吸一口涼氣:怎麽能執迷不悟到這個地步?

這時,下方密林中有什麽東西在遊動,草木倒伏,雙甚至有一棵樹突然倒下。

賀蘭舟往下掃了一眼,心生焦急,禦劍退開道:“顏如鹿,今日我看在你師妹的面子上,放你一馬,趕緊帶著你師

妹滾開這裏,否則——”

話沒說完,花束雪已然搶先攻了過去。

顏如鹿沒反應過來,只覺有一陣風從身邊拂過,鏘的一聲,雲緋已與賀蘭舟的佩劍抵在一起。

賀蘭舟始料未及,擋得匆忙,急道:“你——”

花束雪杏目被劍風吹得壓了壓,道:“你殺仙門修士的時候,心裏爽快嗎?”

細看之下,能看出她的眼睛泛著紅,賀蘭舟對上她的視線,怔了怔,冷聲說:“不勞你操心。”

憤郁幾乎要從身體裏溢出來,雲緋劍上加注的靈氣越來越多,凹槽間的紅線也顯得越發鮮艷。

花束雪的目光幾乎有些灼人,一切謊言在這樣的目光下都顯得蒼白無力。

賀蘭舟閃了個念頭的功夫,手上有些泄勁,魔氣一下沒接續上,佩劍瞬間被壓向他胸口,險些被割傷,忙側身閃開。

但他才閃開,花束雪就追上來,兩把靈劍屢次相擊,發出清越劍鳴。

“你敬他一聲‘義父’,他卻以你的痛苦為樂,你活一日便煎熬一日,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賀蘭舟若是天性本惡,就不會在鹿鳴澗時把他背回客棧,也不會在多年之後重逢時,想要擋住抱一的視線,更不會在皆可島上力排眾議,保下她的性命。

“我想過了,”花束雪道,“與其讓你如提線木偶一般活著,或者死在旁人手中,不如由我來殺了你。”

密林之中,有什麽東西倏然飛出雲霧,直沖花束雪而來。

賀蘭舟臉色一變,震劍將花束雪推開,一掌拍向花束雪的肩膀,花束雪為賀蘭舟兒戲般的態度而惱怒,側身躲過間,有什麽東西擦著她的腰飛過。

與此同時,鹿鳴澗中,無數菌絲一樣的銀白色“絲線”自密林中搖擺著升起。

有魔修與修士在林中纏鬥,被“絲線”纏住手腳,正要疑惑地去扯,便見從被纏住的地方開始,身體逐漸脫水變得褶皺,不消片刻,兩人都被吸成了幹枯的人幹,佩劍當啷掉在地上。

這一幕發生在鹿鳴澗的各個角落,“絲線”攻擊不分敵我,轉眼間,大批修士和魔修嘩啦啦倒下。

空中修士嘩然色變,連忙抽劍劈砍伸向空中的遊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