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3/5頁)

唐梨的聲音好兇,壓著肩膀的手也重,就這樣將她死死抵在墻沿,聲聲都是化不開的控訴:“遲思,為什麽?”

“為什麽要說出那樣的話?”唐梨低著頭,一字字溢出來,“為什麽要放棄自己?”

楚遲思圈著她脖頸,不自覺地疊了疊腿,連帶著細窄的肩帶也松了幾分,綿柔的雪幾乎要落在她手裏。

她一咬牙,聲音高了點:“可是我又能怎麽辦?三萬次循環,我已經什麽都試過了!”

聲音砸落,碎在兩人那所剩無多的空隙中,那些碎片深深淺淺,倒映出她們兩人的身影。

楚遲思眼角紅得厲害,長睫潤著點水意,唇瓣被咬得泛白,兇狠目光被模糊了棱角,直直望到唐梨心底去。

“我——”

她還想說什麽,聲音卻已經被堵在了喉嚨中,其實這不像一個吻,更像是困獸的撕咬,像是瘋子掙脫了束縛的繩索。

那唇瓣很柔、很軟,帶著一點點微弱的涼意,原先是淺淺的紅,而後化為如水般的艷色。

“遲思,我不許你說那樣的話。”

舌尖被咬了咬,傳來一陣麻麻的疼意,拽著咬著、交織與撕扯,將細細的嗚咽吞入喉。

唐梨垂著頭,面頰忽地一癢,原來是楚遲思的手輕輕撫了上來。

細白指節梳理著褐金長發,微涼掌心貼合著肌膚,綿軟的觸感捧住了她,像以前許多、許多次那樣,從來未曾改變過。

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

究竟是哪裏出了差錯,才讓事情急轉直下,變成了無可挽回的樣子?

楚遲思垂著頭,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些許顏色,眼角是紅的,鼻尖也是紅的。

烏雲般的長發披散著,被薄汗打濕了些許,黏著面頰,勾著脖頸,又散在她那細白的肩上。

她捧著唐梨,輕輕撫摸著她的面頰,聲音也很輕:“唐梨,我的唐梨。”

那眉眼彎彎的,喊得柔韌又繾綣,氣息燎著唐梨的下頜,軟軟地問著:“你會聽話嗎?”

她會聽話,她不會聽話。

沒有意義的問題。

不管楚遲思說什麽,唐梨都絕對不會離開這裏,哪怕就像上次暴雨時那樣強制退出,她都會想盡方法,再次回到紋鏡之中,回來找她的遲思。

“遲思……”

“我會聽話,我會很聽話,什麽話都可以,什麽命令都可以,我什麽都會去做。”

唐梨的聲音很啞,很低,纏在她的耳尖,像是個討糖的孩子,不依不饒地牽著你的衣角,不肯讓你走。

鏡面碎了一地,被踩得咯吱輕響。倒映白瓷鋪成的天花板,機器運轉著,發出一陣嗡嗡聲響,吹動著凝滯的空氣。

“但不是在這個地方。”

“只要能夠出去,你想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唐梨垂著頭,字句像是血,慢慢溢出來,“遲思,我會很聽話。”

一節又一節,一字又一字,她步步緊逼,楚遲思吃痛而咬了咬唇,微紅唇畔上溢出一粒血珠。

像溫軟的紅玉,像心尖的痣。

她舔了舔下唇,那一粒血珠便暈染開來,襯得唇瓣愈紅,皮膚愈白,聲音是啞的:“唐梨。”

“對不起。”

她低聲說著:“我做不到。”

(……)

楚遲思剛緩過一口氣來,卻又被人拽起來,她踉踉蹌蹌地踏出門,踏過一地玻璃碎片,然後跌落在柔軟的被褥間。

(……)

這是一個無比精妙,又無比嚴格的虛擬世界,所有事物都遵循著代碼運轉著,遵循著設定下的【規則】。

規則不可被打破,就如同她在這裏被困了三萬次循環,用盡一切辦法,卻始終找不到任何出路。

慢慢地,慢慢地絕望。

世界代碼悄然運轉,模糊鏡面機制開始聲響,所有一切的聲音與畫面,全都被化為了朦朧的霧氣。

就像是面對著一張布滿霧氣的鏡子,只不過哪怕用手去擦拭也是無濟於事,那些霧氣附著在鏡面上,只有當所有事情都結束時,才會自動散去。

“你…之前說的文件,我確實找到了,就在唐弈棋那家夥的辦公室裏,旁邊還有一份關於你的生平調查報告。”

“楚遲思,我知道你的意思。”

唐梨覆在她耳畔,一個字一個字咬著,咬得水意戰栗:“楚遲思,你想都不要想。”

“文件被我全撕了,當著唐弈棋那家夥的面。”唐梨忽地一笑,聲音很輕,“她不敢激發毒素的,楚遲思。”

楚遲思抿著唇,眉睫輕輕擰起。

“唐弈棋握著的把柄只有你,可我卻握著一堆可以輕易把她推下去的東西。楚遲思,我不是傻子。”

(……)

“遲思,你猜得很準,對面就是南盟的人,你可能不認識,但我曾經見過她,也清楚她的底細。”

唐梨的聲音也不太穩,大多是貼著耳際,字字句句灌進去的,不由分說地,將她填得很滿、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