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真是十足壞心眼,不安什麽好心的兩個字:“你猜”,一丁點提示都不給。
楚遲思喜歡確鑿、肯定的事實,她不喜歡模棱兩可的概率,不喜歡風險與機遇並存的賭局。
可她偏偏拿這人無可奈何。
唐梨描著她的唇,輕輕癢癢的,輕易地便摘走了幾縷呼吸,偏生還往裏探了探,幾乎要觸到她的舌尖。
好軟,濕潤而溫暖。
唐梨收回手來,也收了收不安分的心思,指尖悄悄地摩挲著,上面還染上一絲她的溫度,虛無縹緲的燙。
“你之前有說過,”楚遲思的注意力都在其他事情上面,沒有太過留意她的小動作,“你會來的原因只有一個。”
她說:“因為我在這裏。”
唐梨一笑,“沒錯,你還記得。”
楚遲思垂著頭,指節摩挲著眉角,不止地按壓著太陽穴與額心。
其實,她不止記得這句話。
她還記得許多、許多其他的事情,記得無數次的傷害與背叛,記得面前副軀殼下不同的嘴臉,進入又離開的無數個人。
有些記憶很清晰,有些記憶很模糊,零碎而無序地堆疊起來。
大腦構建起防護措施,將她小心翼翼地保護著,這才不至於在無盡的循環裏發瘋。
又或許,她已經差不多瘋了。
人類是一系列復雜事件下的精妙產物,是建造在過往記憶之上的樓房,是無數選擇最終導向的結果。
所謂的性格、行為動機、道德準則,全都構建在感覺與神經系統所接受的信息,或者說,‘記憶’之上。
在三萬次循環的記憶下,她或許早就成了一個冰冷的機器,一個只懂得撕咬與進攻,令人恐懼而生畏的怪物。
“我…我不知道……”
楚遲思抵著額心,深深地垂下頭來,指尖沒入發隙間,有些頹廢地拽著:“我已經不知道了。”
她再這麽磨下去,皮膚都快要起皺了,唐梨伸手制住她的動作,不由分說地擠入指縫間,在手心間輕劃了幾下。
像小狗撓你,癢癢的。
“你們這種聰明人,就是容易想太多,然後生生地把自己給繞進死胡同裏面去。”
唐梨聳肩一笑,說:“要不要考慮使用一下笨蛋的思維?”
楚遲思皺眉看她:“你只是在偽裝而已,你很敏銳也很聰明,你有著明確的驅動力與目標,也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一雙手忽然覆上頭發,頗有些使勁地揉了揉,將柔順的黑發全揉亂了。
唐梨“撲哧”笑出聲,身子又壓近了幾分,故意往她面頰吹著氣:“難得老婆表揚我,還給我這麽高的評價,我好高興。”
楚遲思:“……”
這人腦子時好時壞,有點問題。
唐梨揉揉她的頭,笑著解釋說:“你願意信我就信,不願意就別放下戒心,找個你相信的人來談談。明確目標,然後一往直前。”
手指順著長發滑落,轉而捧起了她的面頰,掌心好燙,緊密貼合著自己的肌膚。
“反正,你是我的老婆啊。你無論做什麽事情,我都會無條件支持你的。”
唐梨聲音是十足的溫柔,可動作卻有些霸道,又向楚遲思壓近些許,壓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在床頭。
楚遲思凝神看著她,聲音帶上了幾分警告意味:“靠這麽近幹什麽?”
“老婆,你說呢?”
唐梨悶悶地笑,淺色的睫微微上揚,翹起的弧度像是細密的親吻,向自己壓得很近、很近。
“老婆你這大半夜敲門,都把自己送到我床上來了,我可是一個無惡不作的大壞蛋,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你走。”
唐梨淺笑著,又用指腹壓了壓她的唇,眼睛亮晶晶的:“怎麽,也得親親我吧?”
楚遲思:“…………”
楚遲思很冷漠:“想都別想。”
唐梨這人很壞,明確地被楚遲思拒絕之後,居然還傾下身子要來“強吻”。楚遲思用手臂去攔她,去擋她,卻還是抵不過那力道。
恍然間,有什麽落在額心。
朦朦朧朧的,柔軟而又濕潤,寶石般晶瑩剔透的一個吻。
楚遲思的呼吸被放慢了幾秒,她有些茫然地仰起頭,正正撞見一個燦爛的笑臉。
“好甜。”
唐梨心滿意足,伸手在她臉頰上捏了捏,“這是幫你塗藥的報酬,我拿走了。”
楚遲思冷聲威脅道:“你應該感到慶幸,我忘了把槍帶進來。”
唐梨又是一笑:“你是真的忘了,還是故意沒有帶進來?”
她的唇形很漂亮,染著瀲灩的柔紅色,比花瓣還柔軟,彎彎笑起來時,就像是一個勾在心頭的小月牙。
楚遲思抿了抿唇,沒說話。
唐梨太了解她了,楚遲思這人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記憶力好得不得了。
怎麽可能真的忘記帶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