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壬申並非生性多疑之人, 正如白虎神君當日所說:它初見壬申時,壬申還是個熱血少年,並未被劍閣裏陰暗的生活磨滅掉人生最後一點希望。

因為蕭母還在。

只是後來, 蕭母受傷,其他幾大勢力為了巨劍神闕背後的奧秘,或唱紅臉或唱白臉,將壬申高高架起, 讓他幾乎日日暴露在所有勢力的眼目中。確定壬申不會獨自攜巨劍飛升,那些人才罷休。

壬申那時在劍閣中會安慰自己, 只是劍閣爛到底了,人間尚有正氣在。

可後來他才發覺, 處處都是劍閣。

尚有為數不多的有良知之人,一個蘇愈,被暗算英年早逝, 另外兩個靈山寺的如來和長春觀的道祖又避世而居, 幫不了他太多。

在這樣的環境裏, 壬申不得不開始懷疑, 不得不學會懷疑。

但今日, 蘇雲卿只這麽一句話, 又讓他仿佛死去的那顆心悄悄點燃了一絲。

同時,恍然大悟。

不錯,情這一物, 本就無形無影。而無論是容貌家世天賦秉性, 總有一日可能消失。

只有純粹的情, 不會。

這麽一想, 壬申看著蘇雲卿的眼神便愈發滾燙熾熱, 裏面的情緒幾乎要不受控制地滿溢出來。

半晌, 他啞聲道:“夫人待尊上果然一顆真心蒼天可鑒,是我狹隘了。”

蘇雲卿只裝作不知,回過眼便有些無奈地同他對視,還柔聲道:“讓師兄看笑話了。”

壬申心頭一顫,低聲道:“夫人是至情至性之人,反而是我不懂這些,貿然發問,冒犯夫人了。”

蘇雲卿訝異:“怎會?師兄只是尋常一問,我也尋常一答,不必如此介懷。”

壬申點了點頭,抿唇不再言語,生怕自己嘴拙說錯了話,又勾得蘇雲卿心頭難受。

但此刻他胸中那股燃起的滾燙火苗已經無論如何滅不下去了。

系統在一旁看著壬申的樣子,不由得暗暗感慨:“還是宿主手法高超,這麽牛逼的劍尊居然也被pua成傻子了,嘖嘖……”

不遠處的尋寶鼠看了看蘇雲卿又看了看壬申,啃了兩口嘴裏的牛肉幹,忽然就吱吱叫了起來。

壬申聽到尋寶鼠此刻略顯刺耳的叫聲,眉頭微皺,回頭看了尋寶鼠一眼,尋寶鼠頓時身軀一縮,露出一點可憐的表情。

蘇雲卿這會看過來,反而笑了笑道:“師兄誤會它了,它是在說它雖然不太聽得懂我們在說什麽,但莫名也覺得好感動,不是瞎起哄。”

壬申微怔。

接著,壬申沉吟片刻,便從儲物戒裏掏出一瓶紫芝丹給尋寶鼠扔了過去。

尋寶鼠接過紫芝丹,喜出望外,頓時就朝壬申一陣瘋狂作揖,然後還在地上開始打滾,一臉憨態可掬的樣子。

蘇雲卿見狀,含笑不語,但笑意莫名有些深邃。

尋寶鼠對此一無所知,打完滾後飛速地藏起紫芝丹就自己偷偷摸摸溜到角落裏去了。

·

晨光熹微,又是新的一日。

蘇雲卿和壬申一早就開始雙修,有了先前那次經驗,兩人這次熟稔了不少,也沒有之前的尷尬,反而都從容了許多。

縮在角落的尋寶鼠眨著漂亮的豆豆眼,看了兩人一會,然後它就若無其事地邁開小碎步溜出了山洞外。

蘇雲卿感受到尋寶鼠這個動作,不動聲色地輕輕睜開眼,看了一眼尋寶鼠離開的方向,卻沒有開口。

恰好這時,壬申覺察到蘇雲卿的不專心,也睜開了眼。

目相對,蘇雲卿輕聲道:“師兄累不累?”

壬申目光微動:“夫人累了?”

蘇雲卿搖搖頭:“還好,只是有些熱。”

壬申忖度片刻,就默默從儲物戒掏出一枚寒冰珠,那寒冰珠飛旋而上,亮在二人頭頂,頓時便散發出一陣陣舒爽的寒意。

簡直跟一台全自動小空調一般,好用得很。

蘇雲卿仰頭靜靜看了一會那寒冰珠,唇邊勾起一抹淡笑,倒也不理會尋寶鼠的事了,只專心雙修。

此時,尋寶鼠溜到了洞外,見到裏面兩人都沒注意到它,它就悄悄從自己口袋裏取出了幾枚小丹藥,然後舔了幾口,再點燃。

隨著丹藥的點燃,頓時,帶著尋寶鼠氣息的香霧就這麽朝四面八方散了開去。

尋寶鼠站在原地,四處張望,在等到丹藥徹底燃燒幹凈,香霧也完全散開之後,它便伸出爪子摸了摸臉,一臉渾然無事的樣子又悄悄溜回了山洞內。

這一切,無人知曉。

尋寶鼠溜回山洞之後,蘇雲卿和壬申二人還在雙修,它就在一旁挺著肚皮看兩人雙修。

尋寶鼠一邊吧唧吧唧地啃著牛肉幹,一邊就漫不經心地看著兩人想:等會也不知道這兩個人和它引來的那些妖獸哪個厲害呢?

如果妖獸們更厲害,它就沒有主人,可以自由了。

如果這兩人更厲害,它倒是也可以趁機抱一抱這兩條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