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瘡痍(第2/3頁)

他尤其應該為妹妹撐起一片天空,讓她感受到僅剩的親情的溫暖。

他伸手將哭泣的女孩攬入懷中,輕輕地安撫著她。

在兄長的懷中,秦思沅終於痛痛快快地放聲哭了出來:“哥,你說他是不是真的有喜歡的人了。”

“他為什麽要競選副班長,他明明什麽事都不想管。”

“我喜歡了他這麽久,我疊了整整一瓶千紙鶴放在他的櫃子裏,我保留了他每一張投籃的照片,我還記得他不吃辣、討厭油煙味、怕冷、冬天會犯鼻炎…我記得他每一個習慣,這幾天降溫他感冒了,我每天都數著他的咳嗽聲、看他有沒有好轉,我還給他送了藥…”

秦思沅心裏的酸楚混合著眼淚、一起湧向了她最親愛的哥哥——

“我這輩子都沒有為一個人做這麽多,可他還是喜歡了別人,真的…他拒絕我,我一點也不難過,因為他拒絕了每一個表白的女生。可是他喜歡別人,我真的接受不了,只要一想到…我的心就像有一萬只螞蟻在咬,哥,你幫幫我,你和他關系這麽鐵,你不要讓他喜歡別人好不好…”

秦斯陽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想要得到他的喜歡和信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家夥面熱心冷,將自己畫地為牢、城墻高築,不是誰都有資格走進他心裏。”

即便是他,都用了幾乎十幾年的時間,才和遲鷹成為朋友。

正因如此,若非原則性的大問題,遲鷹也不會輕易和他決裂。

秦思沅眨巴著水光閃閃的眼眸,不解地望向了秦斯陽。

有些事,本來秦斯陽不想輕易說出來,但是看到妹妹難受成這樣,也只能告訴她了——

“我以前跟你說過,我越是偏幫你,遲鷹就會越偏幫蘇渺,還記得嗎?”

她點頭,隨即又道:“但你是我親哥哥啊,你不幫我幫誰。他又是她的什麽人嘛,憑啥幫她。”

除了喜歡,秦思沅找不到其他的理由了。

“兩個人在刺青的時候、會選擇同一種圖案。”秦斯陽面無表情地敘述道,“他們身世不同、性格不同,經歷更是天差地別,但…他們都在渴望和追逐同一種東西。”

秦思沅撇嘴:“什麽啊。”

“自由。”

“哥,你說得好懸浮,哪個不想要自由,我還想咧,希望老爸不要再管著我了,老媽也不要再嘮嘮叨叨的…”

秦斯陽寵溺看著自己的寶貝妹妹:“不一樣。”

秦思沅撇嘴:“有啥不一樣嘛。”

“遲鷹出生的時候,並不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

此言一出,秦思沅立刻安靜了下來,認真地望著秦斯陽:“什麽意思啊?”

“他不是正常的孩子,他出生之後,各項生命指標都顯示異常,幾近衰竭,體內器官黏連,甚至連手指都比別人更多一根。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畸形、怪胎。”

秦思沅捂住了嘴:“天哪!”

“當時醫生就斷言了這個孩子活不了太久,但偏偏就活下來了,靠著一台又一台的手術,他撐過了地獄般的童年,但他並不健康,我認識他的時候,瘦得跟皮包骨頭的小麻雀一樣。”

秦斯陽搖了搖頭,“所有人都放棄了他,包括他的父母,很快他們有了另一個孩子,一個健康的、正常的孩子,遺傳了他們全部的優良基因。”

秦思沅卻無法接受:“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父母!”

“天底下太多這樣的父母了。”

秦斯陽看著自己這個未經世事、單純無暇的妹妹,“遲鷹出生前,多少人對這個孩子寄予厚望,他是遲家的長子,是基因如此優良的父母的結合品。然而看到他出生後竟是那個樣子,他那對完美主義者的父母第一個就無法接受,更遑論他的家族…”

秦思沅沉默了,半晌,她抓著兄長的衣袖追問:“他明明這麽優秀,那麽帥,哪裏像一個怪胎了!”

“遲鷹的出生,成了家族的恥辱,更成為了他驕傲的父母都拼命想要遺忘和抹去的對象。有了另一個孩子之後,他們更是對他不管不顧。而他生下來就體弱,再加上疏於照顧,甚至有好幾次高燒險些燒死了,卻只有保姆在他身邊。”

“在這樣的處境之下,那小子早熟,硬是給自己拼出了一條活路。八歲那年,他爺爺搬到郊外別墅,把二環的四合院老宅給他住,那時候我正好住他家隔壁,這才有機會和他成為朋友。”

秦思沅的心都揪緊了,心疼得難以自持:“然後呢?”

“在我的記憶裏,那小子雷打不動地每天晨跑夜跑、鍛煉身體,原本瘦津津、病怏怏的竹竿子,愣是練出了一身肌肉。”

秦斯陽頓了頓,似回憶起了什麽,“有一次下暴雨,我見過他在雨裏奔跑的樣子,堅韌的眼神和那股子沖破一切的氣勢,那一刻你真的會覺得…沒有任何荊棘能捆得住他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