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五十條彈幕(第3/4頁)

在顧休休失蹤的翌日,被皇後藏起來的太子出現了,他主動應允了西燕君主的議和條件,於當日踏上前往西燕的馬車。

而太子離開北魏後,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顧休休被丟在了洛陽城門口,終究是命大,撿回了一條性命。

可她醒來後,便將有關太子的事情全部遺忘了幹凈,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如何被綁架,又是如何受刑。

身上的皮外傷好養,而那失聰的左耳卻落下了沉疴,再聽不清楚聲音了。

永安侯夫人知道的其實並不多,大多是像顧懷瑾一樣,身為旁觀者看到,感知到的回憶。

顧休休卻在永安侯夫人低低的嗓音中,找尋到了一絲熟悉的感覺,明明完全沒有記憶了,可她卻好似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靠近元容,又好似知道自己為何寧願死也不肯泄露他的蹤跡。

隨著一聲重重的嘆息,她回過神來,眸光卻仍有些怔愣:“……所以,太子殿下是為了我才去了西燕做質子?”

顧懷瑾連忙道:“這個不好說,但是不論如何,你都不要有心理負擔。那已是多年前的舊事了,太子殿下如今到底是扛了過來。”

顧休休垂下眸,想起他腳踝上被火燒的烙印,手中的香囊攥得緊了些,指尖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起一抹白。

……到底是扛了過來?

元容那三年在西燕為質,該是受了多少屈辱,又是如何在西燕君主的魔掌下垂死掙紮……他究竟是怎麽扛過來的?

顧休休不敢繼續想下去,她只是好像懂得了,為何元容要在中秋夜宴上,應允她的表白。好像也懂了他為何對她那樣好,為何放著心上人不娶,轉而娶她為妻。

他在為她的耳疾愧疚嗎?

還是想要報答,想要替她解圍。

“娘,我想進屋緩一緩。”顧休休恍惚地站了起來,走出幾米遠,又折了回來,將手中繡好了的香囊遞給了顧懷瑾。

而後,她沉默著走向了偏殿,在幾人的注視下,將殿門緩緩關上。

顧月有些擔心她,想要追過去安慰,卻被永安侯夫人按住:“豆兒想要一個人靜一靜,便由著她去吧。”

顧懷瑾攥緊了香囊,看著偏殿的方向,懊惱地擡手往自己嘴上扇了兩下:“都怪我,沒事提什麽小時候,她向來心軟,大抵是在內疚太子去西燕為質的事情了。”

“這分明就是西燕君主不安好心,就算當年綁走的人不是豆兒,而是皇後娘娘,又或者王家老夫人,太子亦是會站出來。”

“他本就不是那躲躲藏藏的性子,更何況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太子早晚是要面對現實,總不可能逃避一輩子。”

顧懷瑾所說的話,顧休休又怎麽可能想不到呢。可她還是很難邁過心裏的那道坎,只要一想到元容是因為她受了那麽多罪,而她卻早已將他忘得幹幹凈凈,她便覺得胸口窒悶,難以呼吸。

不知他在永寧寺,似是不經意間說出那句‘少時我們見過面’後,他聽到她用著迷茫的語氣問他‘大概是什麽時候’時,他該是怎樣的心情。

顧休休覺得自己很亂,腦袋似是宕機了,似乎什麽都在想,又似乎什麽都想不清楚,她將腦袋猛進錦被中,褥子被止不住的淚水打濕了一片。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哭泣,直至哭幹了淚水,直至臉頰布滿淚痕,她便覺得精疲力盡,渾渾噩噩地睡了過去。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元容每隔上兩日,就會叫人給她送些糕點,或是桂花糕,或是綠豆糕,都不怎麽甜膩,免得她吃多了牙疼。

他原本想親自來送,可顧休休總是閉門不見,只說自己是受了些風寒,需要靜養幾天。

只有顧休休心裏清楚,她是害怕見到他——她不知道怎麽告訴他,自己已經知曉了那段被遺忘的過去。她更不知道怎麽開口,告訴他,她並沒有那麽在意自己的耳疾,所以他不用因為愧疚而娶她為妻。

可就算她鼓足勇氣說出了口,如今婚事已定,三書六禮只差迎親,不論元容出自什麽用意娶她,他和她都再沒有反悔重來的余地了。

在大婚前一日,待顧休休與顧月辭別後,朱玉收拾好包袱,一行人從北宮離開,是時候回永安侯府待嫁了。

在北宮外,準備乘馬車離開時,她剛好碰見了左右徘徊的謝瑤——便是那被褫奪了封號的溫陽公主。

不過短短幾日,謝瑤的神色憔悴了許多,眼底泛著淡淡青色,臉龐煞白,身形削痩,青天白日都像是個遊魂似的駭人。

見到顧休休,謝瑤的表情一變再變,她先是上前了兩步,似是想與顧休休爭執,可如今她的身份不再是溫陽公主,而不過是謝家本族中一個小小的女郎罷了。

她雖是謝家本族的女郎,看起來身份顯赫,但沒有了貞貴妃撐腰,她又父母雙亡,沒有兄弟相護,便成了有名無實,受人隨意欺辱的無名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