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條彈幕(第3/6頁)

她一邊歇斯底裏地哭,一邊崩潰地跑,身後的婢女只得緊跟上去。這場鬧劇就此收尾,沒了好戲看,人群漸漸散去。

只留下顧休休,元容與朱玉三人,朱玉大概是覺得兩人有話要說,識趣地退到了一旁去。

元容背對著她,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或許,此時他應該向她解釋清楚溫陽公主所說的那些話,可他不知從何說起,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談起那些往事。

在世人眼中,他更像一個怪胎。

生性孤僻,不愛與人交談,不喜被人觸碰,已過弱冠之年,仍是孤身一人。

他不甚擅長辯解,也極少有需求,本以為自己已是無欲無求,亦是不懼流言蜚語。

可當他聽到溫陽公主在顧休休面前道出他不堪的身世時,卻還是亂了分寸。

顧休休似乎感受到了他低落的情緒,看著他挺拔的身影,想起方才溫陽公主說的話,抿了抿唇:“殿下……”

元容沒有轉身看她,只是輕輕應道:“嗯。”

“雖說人生來便不平等,但沒有任何人可以通過身份和地位,就將生命劃分為三六九等。”

“寒門出貴子,白屋出公卿。殿下以為,何為高貴,何為卑賤?”

沒等他回答,她便自顧自說道:“倘若皇家士族是為高貴,百姓平民是為卑賤。那皇家士族衣食住行,皆取自民脂民膏,食著百姓栽種的麥子稻米,穿著平民紡織出的布匹綾羅,卻要大罵他們是卑賤之人。那這般高貴之人,又能有多麽高貴呢?”

這一番話說下來,卻是讓人無法反駁。元容垂下眸,低低笑了一聲:“……你是在安慰孤嗎?”

“小女是想告訴殿下,高貴或卑賤,自在人心。不論溫陽公主所言是真是假,那都不是你的錯,殿下在我眼中,還是原來的殿下,不曾變過。”

元容沉默起來。

沒有人這樣告訴過他……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那都不是你的錯。

哪怕是皇後,舅父,又或是劉廷尉,那些待他最親近的人,對他的身世和過往也是諱莫如深。

他們不提,他亦不會談起這些事情。時間久了,他們都以為他已經忘卻、釋懷。

可究竟要怎樣做,才能夠真正釋懷?

他的生辰,亦是他母親的忌日。他是一個錯誤的產物,是不受歡迎來到世間的人。

在所有人為他歡慶誕辰時,皇後總會一個人偷偷啜泣,給他死去的母親點上一炷香,而後擦幹眼淚,出來為他慶祝生辰。

元容不知道,他的母親選擇他的生辰離開,是不是就是為了讓皇後永遠記住她。

他只知道,他的生母並不在意他,所以從未思忖過長大後的他,在得知這些真相後,該去如何正視自己的生辰與人生。

明明犯下錯誤的人是皇帝,而元容卻成為了那個錯誤的延續。

他的存在,代表著親生母親被強迫的恥辱,代表著皇帝與皇後之間的隔閡,沒有人能在得知他的身世後,還用正常的目光看待他。

那眼神中一定夾雜著憐憫或嫌惡,又或是小心翼翼地轉移過這個話題,不敢提,不敢碰,生怕惹得他不快。

顧休休是第一個告訴元容,他沒有錯,他還是他的人。

……

不知過了多久,元容緩緩轉過身,看著她,輕聲問道:“聽聞你今日被山匪所劫,可有驚嚇到?”

雖是聽出了他在轉移話題,顧休休還是配合道:“沒有,只是傷了四皇子……想必殿下也聽說了,我猜想幕後指使的人該是貞貴妃,不知四皇子怎麽露了面,我以為他要意圖不軌,便用簪子捅了他一下。”

“依著貞貴妃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我傷了四皇子,她怕是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元容怔了一下,沒想到她竟如此聰慧,不等他透露些什麽,就自己猜出了幕後指使。若是這樣說來,她身邊藏著顧家暗衛相護,竟是因為她早就料想到有人會動手?

假若她用金簪刺傷四皇子時,便清楚來人是誰了。她那一簪子下去,又教唆山匪連砍了四皇子兩個山頭,倒確實如劉廷尉所言,甚是勇猛。

思及至此,元容不禁輕笑一聲,溫聲道:“不必憂心,孤這兩日會留在永寧寺……嗯,那些暗衛亦會護你周全。”

顧休休聞言,神色微怔,可算是知道往年他暮秋時都沒有來過永寧寺,為何今年卻突然來了。

原是擔心她的安危,怕貞貴妃向她下手。

她忽然便覺得有些開懷,朝他笑了一下,脆生生道了句謝,仿佛想起了什麽,問道:“殿下,婚期何時能定下來?”

聽她的語氣似是有些急,元容勾起唇角,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想定在何時?”

她毫不猶豫道:“越快越好。”

如今貞貴妃虎視眈眈,未免節外生枝,自然是早點嫁過去才安心。若不然天天有人惦記著她的性命,就算有暗衛相護,也是要膽戰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