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十七條彈幕(第2/3頁)

見顧休休沉默不語,老夫人又道:“事已至此,不過是各人的命。祖母不會逼你做什麽挽回她的名聲,只盼你珍重,對你下手的人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回去罷,祖母乏了。”

顧休休卻停在原地沒有走,不知立了多久,她緩緩道:“祖母,我雖不欠顧佳茴什麽,但我爹虧欠您的養育之恩……我會幫她挽回聲名,請您安心便是。”

說罷,她便轉身離開了。

顧休休回了玉軒,傷口一直隱隱作痛,朱玉幫她換了藥,看著那碗狀的傷口,心疼道:“女郎這是如何傷到的,往後若是留了疤可怎麽辦……”

她趴在榻上,不以為意地想道:留了疤……就算留了疤,除了她自己和未來的夫君能瞧到,旁人也看不見。

太子會嫌棄她腰後的傷嗎?

他那副病弱的樣子,迎風都要咳血,怕就是嫁了過去,也不能行房,又何來嫌棄不嫌棄一說?

“你去叫顧佳茴好好打扮,穿得素凈些,但不要太寒酸……就穿那套藕荷色素雪娟鑼裙,晚上帶她去謝家赴宴。”

朱玉得了令,便吩咐下去讓人去通知顧佳茴。自己則走到衣櫃前,細細挑選起自家女郎要穿的衣裙:“女郎,謝家竹宴是名士清談的好地方,往日都沒有請過女郎,怎地今日突然送來了玉箋?”

顧休休思索片刻,不知怎麽就想起了清晨在北宮門外,險些被謝家馬車沖撞的事情。

雖沒有看見馬車裏坐著的人,但倘若那人是謝懷安,縱馬車在北宮橫沖直撞,便合理起來了——名士行事便是以不羈桀驁,毫無章法為傲。

所謂的名士行為,在顧休休眼裏多少都有點中二,大概就是別人飲酒我摔杯;別人躲雨我淋雨;別人半夜睡覺我半夜彈琴……總是就是要彰顯自己的率性灑脫,與眾不同。

時不時他們還要發出一聲感嘆:“愚蠢的世人啊!錯的不是我,是這個世間!”

顧休休坐起身:“赴宴便是,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朱玉挑好了衣裙,伺候她重新梳洗打扮一番。許是因為較為看重竹宴,顧佳茴折騰了一下午,在顧休休差人催促第三次後,才趕了來。

顧家的馬車便停在門口,即便夜色朦朧,顧佳茴在看清楚顧休休後,還是怔了片刻。

少女穿著隨意,寬大衣袍束出纖細的腰,鬢發間無玉釵環繞,如雲的鴉發只用一根紅繩系住,隨著腳步傾泄在肩頭。

她膚白如雪,殷紅的唇點著朱色,眉眼精致又顯出一絲病態,宛若神明造物般,不容褻瀆染指。

顧佳茴精心打扮了幾個時辰,站在顧休休身旁,竟是顯得毫不起眼,仿佛襯著紅花的綠葉。

這讓她不禁有些憤然——叫她打扮得如此素凈,難不成就是為了襯托顧休休?

早知就不該聽從顧休休的,她便該穿著自己最華麗的衣裙,打扮得耀眼奪目,成為整個竹宴上的亮點。

許是處於嫉妒或憤怒,顧佳茴甚至不想跟顧休休走在一起,坐著馬車到了謝家外,途中也是異常的沉默。

一下馬車,顧休休見顧佳茴走得健步如飛,伸手拽住了她:“我讓你帶的琴呢?”

顧佳茴這才想起自己將琴忘在了馬車上,連忙折回取琴。

“方才我在馬車裏教你的話,都還記得吧?”顧休休向謝家走著,嗓音有些冷漠:“我只幫你這一次,若是搞砸了,你就自己想辦法去。”

顧佳茴總算想起了正事,連忙抱著琴跟了上去,再也不敢耍小脾氣了。

謝家與顧家就隔著一條街,卻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極少有什麽走動。

這是顧休休第一次來謝府,旁得人進了謝家的門檻就開始腿抖——這可是天下無數名士儒生夢寐以求想要參加的竹宴。

而顧休休面對門口隨從拒絕讓婢女進府的要求,亦是從容自在,叮囑朱玉與其他奴仆在外等候,便攜同顧佳茴進了府。

顧佳茴緊張的心臟仿佛跳進了喉嚨裏,看著那謝府中說話不卑不亢的引路婢女,甚至生出一種感覺來——她這樣身份低微的庶女,連謝家一個奴婢都不如。

這越發堅定了她要脫離顧家,脫離那卑賤的身世過往,一躍到鳳凰枝上的想法。

兩人一路走過去,各殿室輝煌蓬蓽,檐角飛翹,瓦紅琉璃上明黃裁邊。謝家內院與顧家差不多大,布置的院景卻極為雅致奢華,高山流水,魚荷橋木,不時傳來絲竹悅耳聲。

直至走到一處竹林,傳來琴音肅肅,伴著士族少女的嬉笑。

落著竹葉的土地上鋪著柔軟珍貴的素綢,周圍點滿了蠟燭,映的竹林恍若白晝。洛陽各處的名士們席地而坐,有人長嘯而歌,有人舉杯觥籌,隨性自得,好不壯觀。

顧休休朝竹林看了一眼,向婢女問道:“勞煩一問,四皇子可是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