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條彈幕(第2/2頁)

顧休休捂著鼻子,跟著他進了暗道,聲音悶悶地:“總好過被四皇子追上。”

“你厭煩他?”

“談不上厭煩,我是要嫁給殿下的人,總不好與其他郎君拉拉扯扯,不像個樣子。”

她說得理所當然,倒叫元容怔了住。

他挑起眉,沒有回話,只是在心底反復咀嚼著這句話,像是在品嘗其中的意味。

這條暗道不長,直通向采葛坊外的一片花圃,其間停著一輛馬車。

與顧休休樸素低調的私人馬車相反,眼前的馬車奢華優雅,窗牖上鑲著鮫人珠,以雲枝纏銀絲,車輿用楠木所造,由三匹體形健碩的金絡馬領頭拉著。

元容讓她上馬車等著,顧休休扶著車輿正要攀上去,似是想起了什麽,身形一頓:“殿下,我顧家女郎一向出言不悔。”

說罷,她便鉆進了馬車裏,只留下他孤立在花圃中愣神。

出言不悔……她是說,她不悔婚?

是了,那天在永安侯府,親眼瞧見老夫人如何遷怒於她,他思忖過後,給了她五日時間悔婚。

元容可以不在意旁人怎麽議論他,詆毀他,卻不願看到她為他與家人吵鬧翻臉。

這洛陽城中的少年郎君數不勝數,他不過一個苟延殘喘的將死之人,顧休休嫁給誰都好過於他。

他杵立許久,忽而一笑:“知道了。”

話落,元容便原路折了回去。

顧休休實在有些乏了,但傷口灼痛得厲害,她只能微微闔著眼,仰著頭倚靠在車輿內。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車簾再次被掀開,一只染血的手臂搭在車廂上,有些吃力地攀爬了上來。

是顧佳茴。

她小臉煞白,潔白的額前暈開大片血跡,發絲淩亂粘黏著在臉側,衣衫不整,身子搖搖晃晃,看著好不淒慘。

馬車行走起來,顧休休睜開了眼,神色有些冷,卻一句話沒有說。

倒是顧佳茴一進馬車,便撲通一下跪了下去,她牙齒打著顫,眼角不知是淚水還是血水:“姐姐,四皇子欺負我……”

若不是早知道顧佳茴的心思,顧休休險些要被她的演技騙了過去。

但知道歸知道,事已至此,她總不能直接懟到顧佳茴臉上去,問她到底是誰想欺負誰。

顧休休瞥了一眼顧佳茴眉角的傷口,問道:“他做什麽了?”

“他,他抱住我不放手……”

顧佳茴仿佛回憶起什麽,簌簌流著淚,跪著向前爬去,伏在她的腳下:“我摔了出去,額角撞上了紅柱,而後闖進來了很多人……姐姐,你要為我做主……”

“若不然,我……我只能一死了之!”

她低埋著頭,明明哭的泣不成聲,眼底卻沒有半分悲傷之色。

事實上,四皇子將她打暈後,她很快就醒了過來。

許是她沒怎麽亂喊亂動,吸入的春合散並不太多,有那扇窗通風,涼颼颼的風灌進客室,慢慢就緩了過來。

顧佳茴剛坐起來,就看到正在從扇窗往裏攀爬的四皇子。她自然不能放任他離開,顧休休就要嫁人了,她見他一次少一次,必須把握好每一次相遇的機會。

她沖上去,想要跟四皇子解釋清楚手珠的事情,但他看見撲過來,便猶如躲避虎狼豺豹般,擡手便是一掌,將她打飛出去老遠。

眉角的傷口,便是被摔出去撞得。

顧佳茴不甘心,又爬了起來,纏上了他。

推搡之間,衣衫亂了,鬢發也散落開,再加上額間的傷口,硬是給人一種被糟踐了的錯覺。

緊接著,客室外便闖進了一群人來,口中喊著要捉拿賊人,將糾纏在一起的他們抓了個現行。

事已如此,她只好將錯就錯,又是尖叫又是哭喊,勢必要為自己爭出個名分。

左右都只能給四皇子做妾,過程如何又怎樣?

丟臉丟的是永安侯顧家的顏面,她沒有父兄,亦沒有人相護。她母親曾是營妓,即便洗清了賤籍,整個顧家裏也沒有人瞧得起她低賤的出身。

那顧家於她而言,不過是嫁人的一塊踏板,除此以外毫無用處,宛若雞肋,隨時可棄。

如今四皇子不情不願,她需要借助顧休休之手,讓永安侯給四皇子施壓。

顧佳茴哭得聲音又大了些,像是生怕顧休休聽不到,一路平穩向前駛去的馬車,停了下來,駕車的車夫道:“兩位女郎,已是到了永安侯府。”

她見顧休休仍舊沒有動靜,咬了咬牙,似是破罐子破摔,倏忽擡起頭來:“姐姐,你可是不願為我做主?”

“今日是你帶我去了采葛坊,若非如此,我怎會受此屈辱?”

“姐姐可以不管我,那我只好如實跟大伯父與顧家諸位講清楚,姐姐與我都讓人下了藥,被四皇子玷了清白。”

說著,顧佳茴便爬起身,要往馬車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