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2/4頁)

電梯門開,母女倆面對面碰上。

“悉風?”沈常沛詫異,“你怎麽回來了?”

盛悉風先是跟電話那頭道別:“那先這樣,我一會再給你說。”

掛掉電話,她笑著回答母親:“我回來拿點東西。蔡阿姨不是說你出去見設計師,中午不回來了嗎?”

沈常沛心思在女兒方才那通電話上,簡單解釋“他們挺利索的,方案和現場模擬圖我看著都比較滿意”過後,就問:“你和誰打電話呢?我聽你說今天晚上要過去找ta。”

“我室友……”盛悉風先下意識想糊弄過去,轉念,停頓一會,忽然整個人松懈下來,直截了當地說,“鐘爾。”

沈常沛不常關注娛樂圈,從前也沒聽盛悉風提過這號人,所以她一時只覺得名字熟悉:“鐘爾?誰啊?”

“是個女明星。”

她這麽一說,沈常沛有點印象,但了解甚少,她拿出手機,搜索鐘爾。

如同盛悉風所料,不到五分鐘,沈常沛擡頭,臉色非常嚴肅:“你要去哪裏找她?你們關系很好嗎?怎麽認識的?”

盛悉風只回答了第一個問題:“泉市。”

泉市深處西北內陸,距離申城一千多公裏。

沈常沛臉色徹底黑下來:“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麽?”盛悉風出奇的平靜,她甚至還笑了一下,“不同意我去找她,還是不同意我和她交朋友?”

她從小就是個很聽話的乖孩子,即便偶爾違抗父母的意志,也明顯是心虛和害怕的,嚴重底氣不足,像這般理直氣壯、無所畏懼的情況,沈常沛22年來第二次見識,第一次還要追溯到她16歲跟著江開跑去國外看賽車比賽,事情敗露後的那句“我在伊斯坦布爾,和江開一起”。

當時沈常沛就很震撼,但後面江開攬下了所有責任,她便也自己安慰自己,想著也許是隔著話筒,才誤解了女兒的語氣和態度。

隨著此時此刻親眼看到盛悉風冷靜到冷漠的模樣,沈常沛仿佛身臨其境,來到了6年前的伊斯坦布爾。

沒有風的炎炎夏日,驚心動魄的車賽現場,賽道上全力以赴的少年車手,還有看台上和母親叫囂的叛逆少女。

是了,就是這個感覺。

一模一樣。

或許這才是她的女兒,她從來都不是溫順的小綿羊,她喜歡追求瘋狂和冒險,只是自己一直都不了解她。

這對一個母親來說是世界觀崩塌的打擊,二十余年的秩序被轟然推翻,比起憤怒或悲傷,沈常沛更多的是迷茫和恐懼。

眼前這個她捧在手心裏的乖孩子,突然之間陌生得可怕。

她懷著僥幸,仍試圖鎮壓:“我都不會同意。”

可一個被壓制了二十年的彈簧要反彈,豈是她能阻止。

盛悉風又笑了一下:“可我不需要你的同意。”

*

江開這一覺睡到中午,將醒未醒之際,他伸直手臂往旁邊摸索一下,沒有碰到盛悉風。

正這時,房門被打開,有人走進來。

他沒結婚的時候,於知南每次都不敲門就進他房間,說她她還理直氣壯:“你是我生的,我什麽沒見過。”

但他結婚以後,不敲門就進他房間的人只可能是盛悉風——他老媽不要太自覺,別說不敲門,就是進他房間的次數都寥寥無幾。

此時此刻,江開不是很想搭理盛悉風,於是閉眼裝睡。

當然,她有權利毫無緣由地拒絕他,但他也有權利不高興。

昨天睡前明明好好的,他都搞不懂她為什麽。

忽冷忽熱,簡直PUA。

他從小就不是一個好哄的人,他的情緒管理太到位,一般的事惹不到他,但一旦生氣,就是動真格。

比如幼兒園的時候,盛悉風連著兩個禮拜都只喝沈錫舟帶回來的牛奶而不是他的,他其實也很喜歡那個牛奶,因為她喜歡,他才忍著不喝,誰知道她根本不念他的情。

比如小學的時候,盛悉風揚言再也不理他,也不要嫁給他,還丟了他送的生日禮物,那是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芭比娃娃,要知道他零花錢一直不多,絕大部分壓歲錢也都充公,摳摳搜搜攢了兩個多月,連最愛的卡片都沒集,才在她生日前湊夠資金,第一時間就去商場買下芭比娃娃。

比如她讀高二的時候,班裏有一個學習成績很好的男生總給她講解理科題,而且好巧不巧的,那正是小學害她摔倒的那個男生,小學的時候她就幫對方說話,到了高中,她還是幫人家說話。她真的很雙標,不允許他身邊有別的女生,他每次都如了她的意,可她為什麽不聽他的?

……

他真正生氣的標志就是不理她,不欺負她了也不販劍了,把她當透明人,默默跟她鬧很久的別扭。

好在盛悉風不是那種一碰釘子就退縮的性格,她會使勁在他面前刷存在感,用各種明顯的、不明顯的招數跟他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