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頁)

相比較之下,江開這個始作俑者只覺得萬事大吉,再也沒有什麽能阻擋他參加比賽。

飛機穿越雲層,航行在三萬英尺之上。

都是從小坐慣飛機的人,早就對飛行中的景色無動於衷,但這次,二人擠在一方小小的窗前,久久俯瞰底下的萬家燈火,山川河流,看故鄉越來越遠。

他們共同策劃了一場盛大的逃亡。

“別怕,盛悉風。”忽聽他說。

盛悉風側頭看他,兩個人坐得很近,近到她能數清他的睫毛,看清他眼神裏給人安心的力量。

“天塌下來有我扛著。”

*

事情敗露得很快,落地開機的時候,江開的手機湧進無數未接來電和未讀消息。

沒兩分鐘,江邵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高考已經開始,早自習集結的時候班主任發現江開不在,連沈錫舟也一問三不知,只好通知他的家人。

校方和江家一對信息,這才知道他請了假假,報警得到他的具體去向,可為時已晚。

“既然你這麽能耐,那永遠不用再回來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江邵怒極反笑,每一個字裏都帶著萬鈞雷霆。

江開一言不發聽完,眼波都不蕩一下,還有心情捂著話筒跟盛悉風貧嘴:“福星果然命大,還沒被發現呢。”

一旦發現他攜帶這顆福星潛逃,那才叫真正的世界末日。

盛悉風心想還不如也被發現了呢,反正頭頂這把刀遲早要落下來,閉著眼睛是一刀,睜著眼睛也是一刀。

早死早超生,省的她提心吊膽。

江開明白她的意思,沖她做了個口型:“那我說了?”

盛悉風嚇得撲上去捂他嘴。

算了,好死不如賴活。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等到了盛悉風的音樂會之旅原定的返程時間,沈常沛在動車站遲遲等不到女兒,終於發現不對勁。

她厲聲發問:“悉風,你老實說,你到底怎麽回事?”

彼時,江開的比賽即將開始,她坐在觀眾席裏,遙遙看著他在車裏模糊的身影,烈日下,紅色的車身就像一團燃燒的火焰。

像他為夢想不顧一切地灼傷自己。

熱烈,堅定,明亮。

讓她根本移不開目光。

想象中的世界末日並不可怕,這一刻她無所畏懼。

平靜地告訴母親:“我在伊斯坦布爾,和江開一起。”

說完不等母親反應過來,就切斷了通話,關機。

這不僅是江開全情投入的比賽,也是她的戰役,她人在觀眾席上,撕扯著喉嚨為他尖叫呐喊,靈魂卻在賽道上縱速馳騁,感受那快把人甩脫的離心力,快要撕裂耳膜的風聲,輪胎曳地摩擦出的焦味,腎上腺素幾近令大腦休克的飆升,每一秒都在突破極限的瘋狂角逐。

這一路來,她無數遍懷疑過自己的決定是否正確。

江開駕車率先沖過終點線的時候,她仍不知道答案。

但正不正確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值得。

值得她替他撒下彌天大謊。

也值得她追隨萬裏。

前者,她不能眼睜睜坐視他的夢想隕落。

後者,她真正理解了什麽叫夢想和自由。

摘下頭盔的那張臉,被汗浸透,眼神卻亮得驚人,耀眼,自信,詮釋意氣風發。

這時他未滿19歲,青澀未脫,鋒利得像一支破空而出的箭。焦灼的賽場把男性的荷爾蒙吸引力激發到極致,這一幕從此印拓在她心上,成為深深的戳記。

提到青春,提到少年感,提到夢想,她都會想起這一天的伊斯坦布爾,和那個輕狂的少年賽車手。

她很護短地覺得,全世界都應該為他的夢想讓道。

冠軍是全場矚目的焦點,觀眾席上不斷傳來對這個黑頭發黃皮膚的亞裔男生的討論,頻繁提及他的國籍。

“China。”

強烈的民族自豪感下,任何一個在場的國人都會感到與有榮焉,何況是她,更是為之動容。

江開大老遠往觀眾席張望,鎖定目標,遠遠沖她做了個手指自眉骨向前平移的動作。

表示“respect”。

選手們下了賽場,與觀眾席上的親友互動擁抱,江開拿了獎杯回來,他只有盛悉風一個親友團,排場單薄,但冠冕加頂,勝似千軍萬馬。

他緩緩走至她面前,看她激動到坨紅的臉,和充滿崇拜的眼神。

“表現還行?”他問她。

盛悉風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得難以發聲。

他懂了:“謝謝盛公主的肯定。”

又叫她黑稱,她眉頭一皺。

“冠軍獎杯至少有盛公主一半功勞。入鄉隨俗,想抱一下大功臣來著。”他嘴角揚著,一邊把獎杯送到她手裏,一邊故作遺憾地說,“可惜我一身臭汗,盛公主怕是要嫌棄。”

話音未落,盛悉風已經伸臂抱住他,他身上淋漓的汗蹭在她臉頰和手臂,甚至透過她的衣服滲到她身上,潮熱而黏膩,她恍若沒有察覺,抱他更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