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江開:…………?

他就說,沐浴乳的香氣怪熟悉的,就是洗完澡身上有點幹,搓盤子既視感。

盛悉風憋了這麽久早就快憋死了,終於不必再裝,她趴到桌子上笑得死去活來。

沈常沛剛好從廚房出來,聽了個清清楚楚,當即板起臉佯怒,敲她腦瓜:“又搗蛋,我說你一大早要洗潔精幹什麽。”

“浴室裏又不是沒有別的沐浴乳,他自己聞不出來怪誰。”盛悉風捂著額頭不肯認錯。

沈常沛擔心小倆口為此鬧矛盾,看江開不以為然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柔聲說:“國慶重新去洗個澡吧。”

“沒事。”江開給盛悉風遞去一個“我一會再找你算賬”的眼神,然後下意識看向沈錫舟。

兩個男人視線相撞,不約而同想到了同一段傻逼往事,先後忍俊不禁。

洗潔精的氣味,誰能比他們的記憶更深刻。

那是他們永生難忘的光輝歲月。

高二那年,沈錫舟跟莊殊絕打得火熱。

江盛兩家對兩個男孩子奉行窮養方針,沈錫舟想給莊殊絕買條手鏈當生日禮物,散盡金庫都不夠,江開為兄弟兩肋插刀,借出了自己全部的零花錢。

兄弟倆拆了東墻補西墻地過了幾天日子,屋漏偏逢下雨,他們共同的洗發水(兼沐浴乳)還用完了。

高中住的校,他們一個月才回家一趟,彼時一個月才起頭,沒法從家裏拿生活用品,又處於最好面子的年紀,拉不下臉向別的同學借錢。

寢室裏有一瓶之前學長搞衛生留下來的洗潔精,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兩個男生不拘小節,拿它洗了幾天澡。

皮膚皸裂倒是其次,要命的是這玩意洗頭長頭屑。

沒有哪個青春期的男孩子能容忍自己頭頂飄雪,更別提沈錫舟彼時有想泡的妞,正是最注重形象的時候。

眼看這日子實在撐不下去,二人一合計,把主意打到了盛悉風頭上,他們是窮養,可這丫頭是妥妥的富養,他倆的零花錢加起來都不夠她的零頭。

二人逃了晚自修,在申城實驗初中校門口逮到放學的盛悉風,提小雞仔一樣把她拎到一處僻靜角落。

兩個男生人高馬大地擋在她面前,無視她“你們逃課,我要告訴爸爸媽媽和叔叔阿姨”的警告,一句廢話都不跟她說,沈錫舟負責擒住她,江開負責搜她書包。

拉開內袋拉鏈,看到裏面的東西,江開動作一頓。

盛悉風小他們兩屆,自他們上高中住校,他跟她見面的機會就少了很多。

不知不覺間,她都長成大姑娘了。

他沒再亂翻,替她拉上拉鏈,在沈錫舟不知情的譴責目光中,把書包還給了她:“錢放哪了?”

沈錫舟不懂,盛悉風卻很明白江開此舉背後的隱情,她處於最敏感的年紀,隱私被他看見,即便他沒張揚,她心裏還是又生氣又尷尬,肯配合就怪了。

“哼”了一聲,搶過書包抱在胸前,高傲姿態拿捏得極為到位:“憑什麽給你們?”

“我們沒錢了。”江開說,“你周濟一下唄。”

他好聲好氣的,盛悉風更來勁,揚起尖尖的下巴,人小鬼大地盤問他倆:“你們的錢呢?”

沈錫舟當然不可能跟她說實話,要是讓她知道他們是為了個姑娘才混到這個份上,她指不定怎麽到大人面前添油加醋。

他看她這幅裝腔作勢的死樣子就頭疼,連帶著對江開也沒好氣:“跟她說這些有的沒的幹嘛?直接搜啊。”

江開置若罔聞,繼續跟盛悉風打感情牌:“我們兩個吃了一周鹹菜白粥了,洗澡都只能用洗潔精,你忍心啊?”

盛悉風想象他們用洗潔精洗澡的場景,臉上溢出一絲笑意來,但嘴裏沒那麽容易服軟:“那又關我什麽……”

話沒說完,她已經憋不住,“噗嗤”笑了出來,好奇地問:“你們真用洗潔精洗澡啊?”

“怎麽不關你事了?不管你樂不樂意,咱倆都是親兄妹。”沈錫舟看她這表現就知道有戲,這時也顧不上面子了,厚著臉皮跟她套近乎,“真的,不信你聞。”

盛悉風跟小狗似的在他脖頸間嗅來嗅去,相信了他們所言不虛,如同沈錫舟所說,他們畢竟是親生的兄妹,她到底不忍心親哥在外頭過得豬狗不如。

她又“哼”了一聲,手伸進書包裏掏啊掏,在兩個男生望眼欲穿的注視下,摳摳搜搜掏出一張紅色的毛爺爺來。

不忘嚴正聲明:“要還的。”

“肯定還啊!”

還就怪了。

兩個男生言不由衷,順著她說,對視一眼,彼此都明白對方的意思——再騙一張,接下來半個月差不多就能湊活了,說不定還能買瓶mini裝的洗發水。

沈錫舟小幅拐拐江開,江開會意,跟盛悉風打商量:“那也借我一張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