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安息(第3/3頁)
他坐在緋夜的地標上?而且還是以擁有者的姿態?
沒有比這更荒謬的事情。
且不說夜凰會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單他自己,就不會願意留在叛軍的土地上。
齊墨蹙起眉頭——但這並不是畫面帶給他最違和的感覺。
他伸手想要觸碰,虛幻的畫面卻蕩起水波,倏然模糊消失了。在它完全消失之前,齊墨終於意識到哪裏最讓他想不通。
畫面中的“齊墨”獨自占有了湖藍駐地,可那上面,卻沒有蘭溪羽的身影。
他心中不詳的預感愈演愈烈,最後幹脆拔出佩劍一下斬斷了黑色水幕。
水幕傾瀉而下,黑色如潮水紛湧退去,光芒自黑暗中四射出來——他見到了藏在團團霧隱中的東西。
那是一片純白領域,在觸不到邊際的空間裏,一棵十人合抱粗細的巨大樹木出現在他的面前。
齊墨隱隱覺察到整個安息所的異常——就以克萊茵那副輕描淡寫的語氣,這裏都不該那麽復雜危險。否則克萊茵絕不會同意讓他只身前來。
似是察覺到人類的靠近,聖樹舒展枝葉在無風的情況下輕輕擺動。
“是來見我最後一面的人類……”那個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
齊墨走到距離那棵樹數米遠的位置停下腳步:“以前從沒有關於聖樹開口說話的記載。”
“呵呵……”樹枝搖曳著,“已經快要死了,說一會兒又怎樣?”
齊墨皺眉:“你為什麽在強調自己快要死了?”
“我的孩子們將要殺死我,風一個希望借我扳倒現在的王,另一個希望我不要再成為她穩固王座的障礙。”
“你好像挺欣慰。”齊墨語氣冷淡。
“為自己的孩子鋪好前往至高殿堂的道路,就是我最欣慰的事情了。”聖樹緩慢地說著,“人類,你又是為了什麽來見我?你應該知道這裏即將發生些什麽吧。”
“你不是能看到過去和未來麽?”齊墨注視著樹幹的部位,“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麽站在這裏。另外說一句,我可不信命,所以你的那些預言,對我都不起作用。”
“我希望你能保持這個觀點直到最後。”聖樹伸出一根枝杈遞到齊墨面前,“人類,你最好把身上那塊石頭交給我,不然有朝一日你一定會後悔今日的決定。”
身上的石頭?
齊墨蹙眉思考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棵樹說的可能是魂契石。
“我不會把魂契石交給你,誰知道你是站在哪一邊?”齊墨說,“如果你真心想幫我,或者可以告訴我那些實驗體的來源。”
“你並不信任我,就算我說了你也只會懷疑我話裏的真實性。但我可以告訴你,你的父親確實還活著。”
齊墨頓時陷入沉默。
“他篡改過我的記憶。”
“你想知道真實的過去嗎?”聖樹伸出愈發多的枝杈來到齊墨面前,聲音中帶著蒸騰的水汽,“來,將魂契石交給我,那東西對你有害無利。”
齊墨緩緩將手放到了佩劍位置:“你為什麽總是跟我提到魂契石。”
話音剛落,聖樹伸過來的無數枝杈突然朝他襲來。
齊墨瞬間拔劍將那些枝杈齊齊斬斷!
他向後躍起,目光犀利地盯緊聖樹:“原來最危險的不是托克的部隊,而是你。”
聖樹再沒有說話,它本就龐大的身軀瞬間又脹大了數倍,四處染上金色的光。它的枝杈上長出鋒利的尖刺,一部分擰成樹繩軟化在空中舞動。
在頂端坐慣了的上位者,已經沉浸於他人的崇拜和吹捧,更是無法接受從雲頂跌落甚至死亡的結局。
它看到了那個結局,可它並不甘心。
野心並非一日鑄就的,品嘗過甜美的果實,就會想要更多。
生存是基礎,貪婪是本性。
既然克萊茵能想到“唯一的王”,那麽為什麽聖樹就不能奢求“唯一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