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未知之事

赤司雅治的死亡判決是由一堆原因堆砌而成的。

而絕對讓眾人想要鏟除他的——便是他既然沒有咒術, 便不能得知咒靈是否對人下達死亡詛咒,不能掌控咒靈,卻能吸引咒靈, 簡直比培養蠱更可怕。

他們只能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咒靈的心思:父與母殺過人吧?

咒靈而已,負面情緒的產物, 再說是自由的咒靈, 怎麽可能不對人類抱有殺意。

而赤司雅治一再保證它的青白……怎麽保證,空說罷了。

甚至他曾經為咒靈擔保的模樣都好像在宣告立場, 充滿了諷刺意味的表明著自己站在咒靈的一方。

就像一只羊, 為了一只沒有鐵鏈拴著的狼在極力辯解它不吃羊, 它和羊成為了好朋友,這是違背世界常理的事情。

說嚴重些,是種族的叛徒。

在這個國家, 平均每天有幾十人自殺,且隱隱有增長的趨勢,而這只是報道出來的人數, 這種社會背景下,“自殺”是一個特殊的詞匯, 偏偏赤司雅治的能力便是叫生物選擇一種方式去死。

“失控”的征兆有很多, 赤司雅治的嫌疑以往還能被他特級咒術師的身份撇清,如今卻沒了。

高層其實還有一種被欺君瞞上的惱怒, 以及對自己性命安危的恐慌——他們不少人都和雅治產生過大大小小的爭執,也可以說是得罪過對方,雅治曾公然和他們頂嘴,用不敬的語氣和言辭挑撥關系。

那些死在雅治身邊, 和雅治產生過沖突的人自刎,

能說是赤司雅治做的嗎?

有極端的人認為赤司雅治心懷叵測, 仗著無人發覺的咒術肆意妄為,一定是他特意引導咒靈鏟除令自己不悅的存在,有大部分人覺得赤司雅治只是個無心的,行走的殺器,另一部分人持中立觀點,

這事可以追溯到兩個心梗而死的高層,好,他們是因藥物死的,那麽那個在房間裏上吊且放火燒了一切的售藥員的動機是什麽,臨死前報復社會?他為什麽要自殺,是不是被父與母下了詛咒——

——換掉藥,賣給特定的人,然後在第幾天上吊自殺。

這個死亡前提,完全是父與母的咒術能辦到的事情。

有時候沒有證據,就是最大的證據,

他為社會帶來的動蕩甚至令他們在之前不得不關他禁閉——看上去被放出來了,什麽都沒發生,事態也不嚴重,但這就好像是有前科的罪犯,已經往這個人身上染了洗不去的汙漬。

“他是受了詛咒的家夥……雖然很可惜,很可悲,但……這人留著,只會帶來災禍。”

“那只咒靈是他的父母,怪不得,他是個被咒靈養大的孩子,三觀都是歪的。”

“咒術師而已,不管祓除了再多的咒靈,失去了利用價值反還存在潛在威脅,就是不能容忍的家夥。”

不知該說諷刺還是理所當然,沒人保赤司雅治。

他們是用評估商品一般的眼神評估赤司雅治的,這人的存在對社會有用,還是對社會有害。

私心有多少,公心又有多少,很難說清。

赤司雅治不會甘願死亡,

他背後的勢力也致使高層不能隨便對其裁決,雅治不是能任意欺壓的無權無家的普通人。

所以,將作為刀和盾的父與母封印,找咒術師(大概率只有六眼能辦到)將擁有了兩面宿儺的力量,於是更加難以掌控的咒靈祓除,再將雅治偽造成意外而亡,是對外對內都能講通的理由。

原本,赤司雅治應該死得很無聲無息。

但是赤司雅治叫了夏油傑。

他有一點猜錯了,比見雖然有悄悄聯絡上級,但並沒有告知其他人夏油傑跟隨,所以他們和詛咒師團夥打了驚天動地的一架。

這裏面帶有咒術界的迂腐,掌權者的狂妄,小人的推波助瀾。

他們在處死一個該死的罪人,那人攜帶著殺人的詛咒,欺騙了所有人,還很可能反過來制壓他們。

所以——

正式下達命令,將赤司雅治處以死刑。

但死刑的參與者又可能不僅有高層。

赤司雅治中彈的那一刻,被封印在結界內的父與母突然脫離了靜止狀態,母親面目猙獰,眼睛大睜眉毛豎起,父親默默垂眸,耷著嘴角,那兩顆頭是兩幅表情,傳出了兩種情緒狀態。

憤怒,悲傷。

監管者看到這一幕,鎮住一樣情不自禁的後退一步,“怎,怎麽了?這只咒靈怎麽突然……?!”

它被各種符咒,咒具控制住身體,但那兩張臉卻能動顫,

“雅治,雅治……”

母親的呼喚找不到對象,她只能感受到孩子的死亡,卻不知道他是被誰殺死,連憤怒都沒有突發口。

於是她便喚得更急更頻繁,

那聲音混雜著父親的抽噎,一時間極具沖擊力。

“這家夥怎麽動了!”後來的人也發現了這種異狀,“你們做什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