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山上蛇蟻多,下回來的時候手裏摸根棍子,打草能驚蛇。”

面對杜星緯這經驗之談,陳辰先是認真的道了謝,為了維護自己的形象,又嘴硬的辯駁了句,“剛剛我扛著捆柴,一時沒想到這個。”

杜星緯掃掃放在地上的背簍,又瞅瞅地上那捆對他而言並不大的柴,見陳辰被剛剛那場意外嚇的至今唇無血色,到底是沒說什麽刺激人的話,只是道:“下回記得就好。”

陳辰苦笑道:“要是還不記得那就真是心大了。”

杜星緯輕蹙的眉目微松,但沒說什麽。

陳辰又問:“你也是上山來砍柴的嗎?”

“不是。”杜星緯說:“想來找點野味。”

陳辰驚訝,“你還會打獵?”

杜星緯回答:“來碰碰運氣。”

陳辰知道這是杜星緯在謙虛,剛剛他連他人影都沒看見,那麽遠的距離,結果人家手一擲就將匕首穩穩插進了竹葉青的七寸之處,那準頭,可見他手上功夫不俗,或許還特意練過。

“你太謙虛了。”陳辰笑道:“就你剛剛那一手,估計功夫大師都比不上。”

杜星緯面色不變,“沒,我差遠了。”

陳辰真心實意,“在我看來很強。”

就像是華山論劍的江湖高手,一招一式間都是榜首的風範。

兩人站在原地隨意聊了聊,待陳辰覺得自己不再腿軟時才說:“那我不打擾你了,先回去了,你也去找野味吧。”

“好。”杜星緯見陳辰去抱柴豎直再背背簍,便道:“我幫你扶著,你先把背簍背起來。”

陳辰覺得這樣挺好,“那就麻煩你了。”

“隨手的事。”

有人幫忙扶著,那自己只需背上背簍站起來再扛柴就行,這樣能輕松不少。

扛上柴,陳辰道:“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杜星緯:“你也小心。”

少年人身量雖然不矮,但他骨架明顯偏小,加上村裏窮,吃喝方面營養跟不上,所以身子抽條之後就顯得有幾分單薄瘦弱,那兩捆在他看來輕輕松松的柴擔在少年肩頭,就像是要把他腰壓彎了一般。

杜星緯想起那張跌坐在地上時驚魂未定的臉龐,劍眉不由得皺了皺,讓本就冷硬的五官顯露出幾分兇煞,心裏頭想的卻是——剛剛把人送到山腳也不是不行。

***

陳辰扛著柴回家的路上在村裏碰見了幾個村人,他們應當時聽說了昨天他拎著油和大麻袋回村的事,難免就好奇的詢問打聽起來,問他那些東西從哪裏來的,問他是不是有什麽掙錢的門路,問他給他爺奶、大伯和二伯家送了多少東西等等。

他們其實並沒有什麽壞心思,就是平時娛樂太少,所以聽著一點風吹草動就難免八卦幾句,圖個熱鬧消遣。

只可惜他們運氣不好,陳辰迎著大太陽扛著柴走了這麽遠的路,又被嚇了一遭,哪兒還有心情跟他們胡侃答疑解惑,隨口敷衍兩句就走了。

家裏頭院子裏的空地上立著三腳架,橫杠上曬了一床打著補丁的被子。

屋裏頭有響動,陳辰將柴放好,又收拾好背簍和砍柴刀後去水缸裏舀水洗臉。

抱著一床被子出來的陳北聽見動靜走過來一看,“哥,你回來了?”

“回來了。”陳辰問:“怎麽想起曬被子了?”

陳北抱著被子往院子裏走,“剛剛爸從木匠叔那裏買了一張床回來,鋪床的時候我想起家裏的棉被很久沒曬了,這會兒離太陽落還有好幾個小時呢,我就去抱出來了。”

陳辰驚訝,“床已經送過來了?”

“送來了。“陳北說:“已經安好了,就在我們屋,木匠叔他們剛走沒多久。”

陳辰問:“爸呢?”

陳北:“下地去了。”

陳辰知道陳建業是個標準的農家漢子,叫他歇他也歇不住,便沒說什麽。

陳北將棉被搭好,然後問:“哥,聽爸說那床是你叫他去買的。”

“是我。”陳辰說:“等劉姨過門之後周平安肯定跟我們倆睡一屋,現在那一張床睡不下。”

陳北道:“的確睡不下。”

只是原來他們沒打算買床,計劃的是先自己用木板搭一個小床湊合幾天,等陳辰去上大學或者去縣裏復讀的時候周平安再睡架子床,村裏很多人家都是這麽湊合過的,也招不了閑話。

但沒想到就買了床……

當然,陳北怕戳到他哥高考這個傷口,所以憋著沒說出來。

陳辰不知道這些,他這會兒的注意力全在自己的左手肘上,之前的時候還沒發現,這會兒洗臉才覺著疼,撩開袖子一看,手臂手肘位置一大片的烏青,手腕的位置還滲出了血珠,像是被尖銳的東西劃拉出來的。

陳辰皺著眉想了好一會兒,也沒想出來究竟是什麽時候弄成了這個樣子。

“哥,你受傷了?”陳北突然在一旁驚呼。